我怔了怔,紧接着掉过头,手脚并用地向山上跑去。可是那红色的影子实在太快,一步就是七八个台阶,且每一步都轻盈的可怕,脚尖落于阶面,几乎只是一点。
“林婕!林婕。”我咆哮着,全然不顾身体的虚弱,像条疯狗一样爬着。上头的二人从未回过头,反倒是我越喊他们登的越快,一霎功夫已经脱出我的视野。
“主上欲救那赵云?”廉颇。
“没错。更别说我这等于坑害了他。这种事,非要让我后悔一辈子。”
“可那典韦已经良级,纵我与赵云联手也敌不过,主上一样性命堪忧。”
我笑了笑:“如果我真走了,确实能活下来。可是我做不来。”我想到三国演义里,子龙七进七出当阳长坂,保得阿斗归来,而刘备怒摔阿斗以示爱惜子龙一事。这虽然是小说的情节,可武魂们的记忆包含着那些被多数人记着的片段,所以山上的子龙,必定还保留着这段回忆;所以山上的子龙,就是那个万夫不可当、见龙方卸甲的子龙!他就是无数男儿日思夜想,想要追逐的英雄。
这时间,山头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道红光,紧跟着周遭飘起了霜雪,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扣住最上的石阶,指甲断入泥土,硬将自己上半身探出来。我看到子龙的腰间与股侧,均已被典韦的双戟刺伤,他的四周只有乌黑的魂血与升腾的烟雾,再无一片雪花。十分默契地,在我撑开将军府的同时,廉颇举刀跃出,正对着那典韦的颈子砍去。典韦吃了一惊,然而本身已经向着子龙的方向冲出,一时躲闪不及,叫廉颇劈了个正着。典韦忍痛回转,伸出左手按住已经嵌入他右肩的刀身,猛地一甩,将廉颇甩落于地,夺下了长刀。廉颇负伤重,这时被摔下,崩开了全部伤口,乌黑的魂血涌流如柱,一旦触及地面,便作黑烟,随后不见。
“郭迁?”林婕可以说是大惊失色。
“子龙。”我沙哑了嗓子,“子龙、子龙。”
“你先站起来。”说罢林婕走过来,拽住我的胳膊,向上一拉,很轻松地就将我拉到平坦处。她看看我,又转头看了看让我牵念如此的子龙,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悯,并迅速地隐去。典韦读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了双戟,直挺地立住。
“郭迁,你看这样好么?”她说,“你将赵云收服了,然后跟着我。”
“难道郡主要带他去见王爷?”典韦双臂一振,两支大戟划破空气,发出簌簌的响声,“他应该和协会有关联。”
“这你不用管,典韦。”林婕,“郭迁,也算我求求你了,跟我走好么?”她望着我,眼光里水波四起,化开无数的温柔,不能不让人记起当初那个纯净可爱的女孩。顺着她的目光,典韦、子龙、廉颇一齐望过来,每一对眼睛都有着相似色彩与不同温度,都含着不同的意思。我抬起头,仿佛那星空也在看着我,月亮就是天的眸;我垂下眼,好像大地也在看着我,青岩就是地的瞳;我朝前看,透过林婕的眼睛看见我自己,那个影子,与我相视。
“你和某一个武王有着密切的关系,对吧。”我笑道,“你们和协会是对立的。”
“果然你是站在协会那一边的。”
“不,林婕,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我中意那个人——子龙,真一世丈夫。”
林婕双手攥住我为子龙抱起的拳头,她在微微地发抖,随后又添了力,手上攥的更紧:“你怎么也和武魂牵扯上了,怎么就非得是你。”
“我觉得非得是我,林婕。我没有武王的器量,也没有武魂的本事,更没有帝子的天赋。可是我有意!我是个极度偏私的人,我喜欢的我爱的我留恋的我崇敬的,我非得要护着,我非得要走在一排里,我非得。我之前不懂但是正好我刚刚就懂了,所以我愿意逞一时之勇,且死不回头。”
典韦重新拉开架势,双戟中的一支对着子龙,另一支就对着我。林婕再次摆手,让他放下,这次他不肯。
林婕跳起来,扯住典韦的戟,用力地拉他。我看典韦虽然可以不遵从她的命令,但对她充满了尊重,直接收回了双戟,让她坐在肩上,径向山下走去。走出几步后他停住了,可是看见林婕坚决的表情,只得叹口气继续向下走。这时林婕回过头,眼神再次悲悯:“郭迁,我可以走,但是小组里的其他人马上就会到。他们是绝对服从武王的命令,一定得把赵云俘去或杀死的。”
“谢郡主。”我微瞑目颔首。
“郭迁,我不想要你这样的人情。那时我想要的情你没有给我,现在我们之间不应该有更多的瓜葛。果然啊,郭迁,能被你中意的女人,竟然是帝子。”
典韦载着她渐渐走远,倒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廉颇惨淡一笑:“主上。”随后他转头看向子龙,“如何,这样的人,算不算得龙?”
子龙没有答应,不过他的眼睛,总归是温暖了些,嘴角也浮现笑意。我说两位还需要暂时联手,应对好后面来的人,二人都点头允诺。我们三个就这样一面流着血,一面坐在呼呼的山风中,意境却也有,倘若再有一壶美酒,更能消化这月色。
“不知主上与郡主有何恩怨。”廉颇突然笑。
“哈哈,廉颇。那就相当于有一个姑娘爱上了你,你非得爱别人,两个人都不能偿愿。然后过去几年,一切都淡了,再见依旧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