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云帆洞悉到计千云的计划后,他沉思了一夜。翌日,便向李应祥请辞。李应祥听后惊诧万分。忙向他追问原因,萧云帆如实对答。
李应祥呆了半晌,才缓缓道:“萧兄弟,对于你的顾虑,李某人并非没有考虑过。如今我已经拟定好了作战方略,若是此时变更,只怕会影响军心。河西河东不尽早平定,到时腹背受敌的局面更为不利。
即便西南真有战事,中丞大人也会另想他法。兄弟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就不留你。一切保重!”萧云帆也向他拱了拱手转身欲走。李应祥道:“慢着。”萧云帆回身道:“李兄还有事要吩咐?”
李应祥取下自己的佩剑双手呈在萧云帆面前,正色道:“萧兄,你我相识一场,此番不能并肩作战,诚为憾事。这把龙泉剑跟随李某数年,我将此剑转赠于你,希望你能凭借此剑完成你要完成的事。”
萧云帆道:“这……这如何使得?”李应祥道:“萧兄弟,我知道你不是迂腐之人,我让你拿着你拿着就是。”萧云帆接过龙泉剑道:“多谢,李兄了。”说着,翻身上马,向成都府进发。
万历十四年,先锋官周于德破卜洞王等寨堡,朱文达、郭成、边之垣也像极拿下金瓯堡、归水崖等战略要地,五路大军汇合后,一鼓作气,又攻占了蜈蚣寨、飞鹏寨等敌军巢穴。
盗匪屡次失败,处境困难,原以为抛弃辎重引诱明军,便能拖延时间。却不料明军并未上当,一路突进,拉枯摧朽,很快许多寨子纷纷投降。河东很快便平定下来。
讨伐大军稍作休整后,渡河西进。接连攻克西坡、西革、乾沟等敌人据点,盗匪震动。河西势力的以牛尾、狂风、鹿耳三寨最强,三寨的首领得知河东出事后,就已经有了准备。
狂风寨首领小栗谷坚守寨门,自以为铁板一块,万没想到被郭成夜间偷袭,将小栗谷一举歼灭;鹿耳寨的首领杰赛很早之前便被李应祥派去的一个僧人蛊惑,未等到大军来讨伐,他们已躲进深山。只剩牛尾寨的合儿结父子负隅顽抗,李应祥率三路大军强攻,牛尾寨也很快被扑灭。
三寨残党已向明军投诚,其他小的寨子也不敢再出头造次,河西很快就被平定下来。而李应祥的大军在六月中旬,便凯旋而归。这几个月间,计千云本欲趁明兵被伐联合西南各部族共举大事,然而就在他服下蚩尤血后,身体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为了压制蚩尤血那种狂躁的魔性,他又闭关数月。在这期间,大祭司阿弥汗提出婚事也只好被压下。两个侍女私下间讨论冯妙卿的婚事,给她撞见。冯妙卿道:“阿凤,阿尘,你们两个小妮子到底在我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阿凤与阿尘早就吓地双腿发软,立刻跪在地上叩头请求她的饶恕。冯妙卿眼珠一转道:“要本圣女饶恕你们也行,但你们必须告诉我你们议论的是何事?”
二婢女对望了一眼,面有难色。阿尘壮着胆子道:“圣女,我可以将方才我们的谈话告诉你,但请你千万不能说是我们说的,否则大祭司知道了,会重罚我们的?”
冯妙卿心道:“外公居然有事瞒着我。哼,多亏我从这两个侍女口中知道,否则我要被他瞒一辈子。”当下板起面孔道:“你们这么怕他就不怕我么?”阿尘哭着脸道:“我们只是服侍人的小丫头,谁我们也得罪不起。还请圣女开恩。”
冯妙卿伸手托起阿尘的下巴道:“那你最好说实话,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的实话能令我满意,我自然不会罚你,没准还会赏你些什么。”阿尘道:“是,是。阿尘说实话,方才我和阿凤是在议论圣女的婚事。”
冯妙卿一听婚事二字,立刻睁大了眼睛。阿尘道:“我们也是听旁人说的,说大祭司打算将圣女嫁给僰王,那样圣女以后便是我僰族的王妃了。”冯妙卿闭着眼,先是心口一紧,跟着感觉到一阵眩晕。
阿尘担心地问道:“圣女我可说了实话,求你千万开恩。”冯妙卿点了点头,心中莫名一阵酸楚,向婢女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在她看来,阿弥汗虽然自己与相处时日短,但血缘里有种与生俱来的感觉从未让她感到丝毫的生疏感。尤其在看到外婆的画像后,她心中更加笃定了阿弥汗就是这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但现在,就是这个最亲的亲人居然要把自己的未来托付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人。冯妙卿自幼聪慧之极,很有主见。对于婚姻大事她也有自己的主张。即便当初他二叔与神剑阁的四公子订下婚约,但她还不是以离家出走的方式拒绝了这婚事。
得到冯遇春的首肯后,她更是有权选择自己心爱的人。在她的心中,也许曾有过那么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已经占据了她的心灵。旁人已经无法再进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缩痛,想那个人也越来越多。想他的容貌,想他的言语,想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不管她想了多少,心里的那个人终究是死了。
以前爷爷是自己的希望,有那么一些时候,萧云帆也曾是自己的希望,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外公,他便是自己黑暗人生中的一点星光,这一点星光本来是自己最后的希望。现在,连这个希望也要破灭。
冯妙卿的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落下,她回到房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前这个只知道哭的女子似乎不是自己,她抬起头,仔细地端详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