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喻子衿只觉腰上一紧,身子霎时向后倒去,不免心下大惊。
身处深宫,路遇不良,此处又正是幽静,怕是连呼救都还来不及,便有可能要命丧于此。下意识便用手肘朝身后砸去,想要趁歹徒不查,造出脱身之机。
奈何,身后人见状反而收紧了手臂,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生生受了她这一击,却因忽然受力,将喻子衿护在怀中,背朝下而倒。顺势带着她侧身一滚,悄声躲至老桂树旁的树丛下。
月影斑驳,喻子衿正想抬臂反抗,却瞬间被眼前人扣住了手腕。
“别闹。”富有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暗哑,却仍旧如酒酿般醉人,不是林潇,还能是谁。
根据声音辨出来人,喻子衿微松一口气,缓缓抽出手上的力。不料,一旁猛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禁屏住呼吸,侧目而望。
只见,在树影中,立着一抹曼妙的身姿,轻纱随风而舞,似是晚宴上表演的舞姬。正对着一名恰巧被假山挡住的身形,细声低语,随后伸手接过了一个小包袱。
“娘娘的知遇之恩,奴婢此生无以为报。此事既是娘娘吩咐的,奴婢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一道婉转之音,随风而至。
不知是否为过于敏感,喻子衿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想之又想,却又并未从记忆中找到此人。再回过神来时,那道倩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心下正当思索,却突然感到似有一道灼灼的视线朝自己投来。偏回头,只见眼前一张被放大的脸,眸子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怒意,死死盯着她。
“你......”以为林潇是因为方才自己那一肘感到恼怒,喻子衿一时微囧,却又很快改了神色,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谁让你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以为是......”
“你以为什么?大晚上没事做,站在湖边干什么!”林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怒,方才自己不过路过这桂院,哪知刚一走进,便看到喻子衿临湖而立,作势欲跃的模样。一时慌了神色,用了十成内力运功掠至。
后来瞧见小丫头一脸无辜的样子,也知晓是自己过于紧张,误会她了。心下却仍旧对喻子衿的行为不满,湖边的泥土长久受冷泉浸泡,最是不实,若是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跌至水中,后果不堪设想。他可是记得,这个小丫头自小时候起,便不会水。
似是没见过林潇如此严声责怪自己的模样,本是有了理由而气势微起的喻子衿,霎时如那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只道是有苦说不出。
不等林潇再次出言,便急急想要爬起来,才刚刚立直了些身子,却因被抓着手腕,顿住了之后的动作。
身旁,又传来一阵窸窣声,似是有人靠近。喻子衿一惊,思绪尚不过脑子,便欺身趴下,直直倒在林潇怀中,待声音渐渐远去,方回过神来。
望着面前再次放大的五官,脸颊顿时一红,眸子中带着一丝慌乱,四处乱瞟,硬是不敢再看眼前的俊容。
“这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林潇一脸玩味的看着喻子衿。
“是你抓着我的......”瞥了眼右手,喻子衿霎时语塞,不知何时,眼前人已松开了自己的手腕,话才刚说出,便失了势气。
见状,喻子衿不再犹豫,迅速却又带着些僵硬地站起身,随后作势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双手背于身后,紧紧地攥着。
“不是在宫宴上吗,怎么出来了,无聊?”林潇款款起身而立,伸手微整身上的褶皱,视线仍旧停留在喻子衿脸上,捕捉她的一颦一笑。
缓缓回眸,只见面前的少年一袭青莲色宫装,腰间横着一条镶有水色宝石的雪色玉带,一顶同色镀金华冠将直长的墨发整齐地束起,不似平日里白衫的洒脱模样,浑身上下透着一丝由内而外的优雅贵气。
喻子衿不禁有些失神,凉风微袭,思绪渐返。心道:每每在林潇面前,自己总会在气势上输上一筹,如那软柿子般好捏,当真不是好事。若再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被吃得死死的?那可不行。
这么一想,喻子衿立马正了正脸色,在心中不停说服自己,忘记适才的“闹剧”,“原以为前段日子晏城的那场游湖会已算是无趣,不想如今这宫宴更是无聊至极,后宫嫔妃争奇斗艳,挤破脑子地往太后那里钻。
说话绵里藏针,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宴会上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平日里是何种模样,她们不累,我都累了。”语罢,不免叹了口气。
长这么大,喻子衿大多时候都生活在宫廷之外。虽说出身皇家,自懂事起便没少见过这些“宫中生存之道”,却在喻烽的刻意引导下,并未深入感知,更别提自己经历。养成了这副江湖无拘的性子,最是厌烦这官场宫内的虚伪皮面。
加之如今回京,还未习惯,便不得已卷入太子和秦王的夺位之争,虽说不愿,却也自知当下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任由他人摆弄。
林潇身于江湖,没有官场上的那些顾虑,当是最能明白这种心情,喻子衿因而如此直白的感叹道。可又想想,林潇乃林尚书家的二公子,太子殿下的亲表弟,哪能真真脱离这权谋之局。
觉得自己有些多言,喻子衿悄声抬头望了眼林潇的神色。先是撞上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忧愁,而后又见他很快偏过头去,提步往湖边走上两步,凝望着那一弯水中明月。
“衿儿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自从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