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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谈,便谈到了夜深。
赤烛始终没有松口,原因无他,只因为段程没有告诉她,他们要找的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
“不能说的身份。”段程道。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们醉梦楼地少人多,就不招待段大人你了。”赤烛启唇微微一笑。
她的意思,是说他可以走了。
段程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赤烛是笃定了他不敢走,毕竟他现在已经中毒了,而且“谈判”期间,他已经吐了好几次血,现在身体非常的虚弱,只是在强撑着罢。
但他,还是要走的。
他本就不需要赤烛的帮助,只是想打消她的顾虑而已。
宗政华殊和俞南深,他是要找人盯着的,药公子,他也是要派人找的。
太后最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指派任务也总是不明不白,交代得不是很清楚,这未免与她以前的行事风格相差太多了。
小心?也并不是。
她应该是在防着什么人。
至于是不是在防着他,段程目前还不太确定,他也不需要确定。
最关键的....在于皇上——
正当段程苦于找不到借口离开曜京之时,宗政泽修就给他指派了这么一个可以外出的任务,未免太巧。
而那所谓的“逃犯”,画像画的着实不像,可隐约也能看出样子来,就是药公子无疑了。
但那天晚上从清河客栈带回去的那两个人,已经被他们放了。
他不是药公子。
但绝对与药公子有关。
放了他,自然就有派人跟着他。
如此,他不仅能借口还没抓到逃犯而继续留在清河镇,也能更快的通过那个两个人,找到药公子的下落。
“如此,本官便不打扰了。”段程说道,拂了拂袖,准备离开。
见状,赤烛眉头一皱,上前拦住将去之人,大声道:“你干什么?!”
竟真的敢走??!想死也不带这样作死的。
“赤姑娘这里地少人多,招待不了本官了,本官自然是要离开了。”段程微笑着说道,“逐客令,本官还是听得懂的。”
“你……”赤烛气恼,抬手指着段程,“罢了罢了,要滚快滚,留下来也是碍眼碍事儿。”
段程回之一笑,转身离开。
他虽知道自己中毒了,但只要死不了,他便不会对醉梦楼的人低头开口要解药。
待段程离开后,路胭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段程离开的方向,“他还真是心狠呐,百十来号兄弟死于非命,竟然还想着跟楼主您合作....”
“他不是心狠,”赤烛收回落在门外的目光,“他,是无可奈何。”
逝者已逝,而他,还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所以心狠,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楼主就这么放他走了?”路胭扇了扇团扇,亦跟着收回目光。
“不是我放他走了,而是他本就该走了。”赤烛笑了笑。
他说他有药公子的下落,又说他来此的目的不是药公子,而是另外的人。
这话,看似很有诱惑力,看似很诚恳的想要与她合作,实则不然。
他是没有诚意的,非但如此……
他,或许仅仅只是想利用她,想至于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赤烛还不太清楚。
路胭没再多说什么,从袖口中取出一根细细的东西,递了过去,凝重地说道:“罗生来信了,恐怕……”
赤烛结果信条,抬手打断路胭后面的话。
“最近他都在南坞山,并未出去执行什么任务,这么近却送信....所以,出事的不是南坞山,而是他。”
出事的不是南坞山,而是罗生……么?路胭不解地看着赤烛。
罗生能出什么事?
难道……
路胭似受到惊吓一般,抬头看着赤烛,等一个答案。
“他有异心了。”赤烛很平静的说道,又将看完的信条放到烛火上点燃。
“不可能!”路胭坚定地回道。
虽然,刚才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根本就不可能啊,入了醉梦楼的人,都不可能背叛醉梦楼,除非他想死。
“只是有异心而已,并不是要背叛我醉梦楼。”赤烛笑了笑。
“当年的事,你可还记得?”赤烛看着路胭,浅浅一笑道。
这笑……
好生勉强。
“阿胭,自然记得....”路胭低着头小声回道。
当年的事,她作为一个大人,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她那时并未料到,赤烛也会一直将那事记着。
“我也还记得,最近还总是梦到当年的事呢。”赤烛叹了一口气。
“当年,罗生还是个小孩子,比我都还小两岁呢,只可惜……”
“那不是楼主的错!”路胭连忙打断赤烛的话。
“当然不是我的错。”赤烛噗嗤一笑,道。
她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罗生这人,若不是当初出现了些问题,如今说不定已经是这醉梦楼唯一能与她抗衡的人了。
她不觉得是她的错,是因为人各有命,她就觉得,当年出事虽有人为,但就算是人为也必定是天意。这,就是他罗生的命。
“楼主就不怕,罗生会想起什么来吗?”路胭有些担忧。
特别是,赤烛说罗生有二心后,她就更加担忧了。
这个二心,是不是因为他想起了什么……以前的事情。
“他那时候还那么小,就算真的想起什么来了,也不会真的记得....”赤烛话未说完,便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