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笑而不语。
段程与之对视,良久又道:“若觉得本官是在说笑,便继续笑——”
说着,段程勾了勾嘴角,抬手一挥对身后的官兵们道:“搜!”
搜,自然是搜醉梦楼。
老鸨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硬生生凝固在嘴角,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跟醉梦楼作对啊!今日若非老板不在,非得宰了这帮没眼力见儿的小猢狲不可。
一旁俞南汐正想上前阻拦,就被从身后上来的小兵拉住,“南希县主,抱歉了,您还是先回去吧。”他道。
俞南汐脸上蒙了一层霜一般,冰冷得叫那小兵心头吓了一跳,不禁低下头去,却依旧死死地拉着她臂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醉梦楼,哪里是正经人家女孩子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况且她还是身份尊贵的南希县主,雍亲王唯一的女儿。
最主要的是,他们老大这又不是进去寻花问柳,而是捉拿逃犯的,到时候里面肯定乱成一团,指不定那匪徒会拿她做人质......
总之都是不好、也不方便的。
“县主,请您先回去,段大人他有要紧事办,您跟着....多有不便。”那小兵埋着头继续说道。
俞南汐依旧沉着一张脸,忿忿地看着段程带人进了醉梦楼,良久,怔怔地开口对拉着自己的小兵问道:“他,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心怦怦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兵一愣,道:“段大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请县主放心。”
闻言,俞南汐点了点头。
直到老鸨带着尖锐细长的笑声走进醉梦楼去,她才反应过来,她干嘛要担心他会不会有危险!!!
死了是丢脸,但……她就不用嫁给这个讨厌鬼了。
“哎呀,滚滚滚,本县主回去还不行吗?!谁稀罕他似的……”俞南汐又朝醉梦楼里看了一眼,瘪瘪嘴,才转身准备离开。
都这样子了,她还就在这里,才是自讨没趣好么。。。
三步一回头,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虽然这小兵说的没错,段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要他想,无罪的都可以变有罪,有罪的也可以变得清清白白,因为他有把握有分寸,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可,这次一样么?
不、不了,这不是在曜京。
此处虽离曜京城不远,可又完完全全是不一样的。
就连为官的,那个夏霖,曾经都是地痞流氓、土匪恶贼!这样的人都能做父母官,俞南汐不敢相信这里....清河镇能有多太平。
这种明明担心,却又努力地告诉自己,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他生死,这种感觉直教她难受。
她好想回去看看,看看段程到底想干什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安全。
罢了,她才不纠结。
不过是少了一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罢了,根本不用太在意。
俞南深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不再回头去看。
护送他回去的小兵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这个小祖宗想不开,非要冲回去找他们段大人理论。
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平日里拌拌、嘴动动手,都没有什么,可今天不一样。在醉梦楼,闹事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
……
“你既然知道我们醉梦楼是干什么的,就该规规矩矩才是,方才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而你——”路胭用拇指擦了擦唇角,笑得妖艳,“是你不懂规矩,非要硬闯进来,可怪不得我们醉梦楼啊。”
说完,又发出一长串魅惑人心的诡异笑声。
整个醉梦楼里,弥漫着奢靡的胭脂香味,粉紫烟雾缭绕其间,方才还欢歌笑语的艺伎们,此时正手握浸着毒液的暗器,朝他们围拢而来。
醉梦楼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
她们,早有准备。
是谁,是谁走漏了风声?!
“段程段大人,早就听闻您心狠手辣,做起坏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专门断人前程——”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窗外由远及近而来,“今日,段大人您自己的前程,可都要断送在自己手里边了呢,咯咯咯……”
伴着一阵动人心弦的笑声,一个红衣女子从窗外缓缓飘飞而入,周遭还萦绕着或红或紫的清烟,美而朦胧,若仙女下凡般,好看得不真实。
段程甩了甩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几乎就要晕过去,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睡过去,否则……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你——”
段程抬头看着前方那个妖娆而美丽的红衣女子,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带着一身奇妙的异香,已经魅惑人心的银铃之声,他定了定神,道:“是谁?”
你,是谁?
“我?”红衣女子又咯咯地笑了。
路胭正打算上前,便被红衣女子抬手打断,红衣女子走到段程跟前,脚尖点地,停下。
红衣女子的个子,分明比他还要矮好些,段程却觉得,那女子此时正在俯视着他。
没等段程开口,红衣女子再次开口道:“你说我啊,我呢,就是这醉梦楼的老板咯~名唤赤烛,不知段大人可曾听过?”
赤....赤烛?段程惊恐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嘴角溢出一股鲜红的血。
原来——
这醉梦楼的幕后老板,是赤烛?!
难怪……
如此,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赤烛啊,这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女子,竟就是这醉梦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