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芳连忙拉住赵明诚举起的手,道:我也不愿你这样的毒誓,因为不管你待我怎样,我总是会一心一意地待你的。所以,方才你的誓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过。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若是你能做到,我就愿意相信你!
赵明诚连忙说道:你说!
卢芳道:咱们和那个欧阳曙结怨不就是因为女人吗?下次你见到他,若是能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他,你再和那个易安居士毫无瓜葛,我便相信了你!
赵明诚想也不想,立即点头道:这有何难,你偏偏吃这干醋!现在就算是李清照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你放心便是。你看看,我最近可还提过对付那个欧阳曙。我既对他没有了怨怼,又岂会怕和他说这样一句话!
欧阳曙躲在后面听到这里,暗忖道:既然你这般说,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你们之间的爱情,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我祝福你们!
想着,暗暗转身离开。
一路上,几个人在马车上颠簸中寒暄,互通了姓名,欧阳曙才知道那韩先生名叫韩多才,是城南朱雀门一带韩家医馆的馆主,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考上过太学的医科,只是成绩不算很突出,没有授官,后来才干脆退学自己开起了一家医馆。
他的医术秉承了太学医科科班出身的风格,就是博而不专,几乎所有的病都能治,但却没有出人意料的独门秘方。所以,一般的病人来他这里,基本可以说是药到病除,但疑难杂症他往往束手无策。
好在,他这人运气一向很好,行医三十年来,极少遇到疑难杂症。那名声也就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飞地传播开去,现在已经有人把他称为汴京城民间的第一名医了。
尽管这多少有些名不副实,不说皇城里面的那些太医们,就是在民间,这也是很有争议的。不过,有一个事实是谁也无法否认的,那就是韩多才手下医人最多,而且从来没有出现过重大的事故。
那对青年夫妇原本是北地延安府人士。那青年男子叫刘博,字公远,她浑家姓赵。这刘博是一个读书人,因为前三年宋军和西夏军屡屡在延安府一带开战,尤其是西夏人铁骑经常来宋境劫掠人口,搞的这一地方颇不安宁。偏偏这时候刘博娶了个漂亮的娘子,越觉得已经住了很多年的老家不安全了,便变卖了所有的田产,带着浑家和老母迁到了汴京城外居住。
初到京城的夫妻两人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做,便开了一家豆腐作坊,因为这刘赵氏长相甜美,刘博又勤快,嘴巴也会说话,加上两人老实本分,所以这作坊的生意倒是颇为不错。
不过,到了东京之后,刘博并没有放弃学业,帮着浑家做豆腐卖豆腐之余,还是坚持攻书,学业虽然进步不大,倒是没有落下。只是,三年前,也就是抵达汴京城不久,他的母亲不久便过逝了,当时已经中了举人的刘博当年便没有参加春闱。
如今,三年孝期已满,刘博正待奋起决心,一定要一举高中,不想家中新出生的小儿子却出了这样的问题,他还哪里有心思攻书,一天就和浑家两个不停地找医馆求医。但是,问过了数十家医馆以后,他们得到的都是同样一个答案:无能为力。展到最后,连一向相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刘举人找来了道士、巫婆,斋醮、道场做了无数,银子流水价花出去,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了。
于是乎,情急之下,小夫妻二人便在路上截了汴京顶着第一名医帽子,寻常人很难见到的韩多才的马车。韩多才下了车,一探这小孩子的脉息,得到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脉息十分正常,根本没有什么毛病!这种怪事真是太难遇到了。他这种把名声视为比生病还重要物事的人,又岂会冒险接下这桩生意!当下,他不顾小夫妻二人如何软磨硬泡,硬是不肯答应救治。
而欧阳曙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来到了现场,一眼就看见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大家来到韩家医馆,那韩多才立即便按照欧阳曙的吩咐,命下人去熬了一碗稀稀的鱼肉粥来,并且反复吩咐那下人,一定要先剔除鱼刺,粥里面不添加调料。那小人听韩多才吩咐得极为郑重,也不敢怠慢,匆匆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过不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鱼肉粥便端了上来,那刘赵氏接过碗瓢,便细心地一口一口吹着,送到那小孩子的口中。
说起来也真奇怪,那小孩子本来已经哭了很久,早已哭累了,却没有睡着,瘦瘦的小脸上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这时一见了吃的,便欢快起来,嘴里呀呀作声,食欲大振,就着刘赵氏的手上,连吃了好几瓢,这才罢了。
而旁边三个大男人见此,悬着的心都纷纷放了下来,那刘博感激得简直无语言语,对着欧阳曙就要跪下,欧阳曙眼明手快,连忙拉住。要说这时代他最不习惯的,就是动不动下跪,当初他在歙州帮人治病,就遇上不少病人好了之后,找他下跪致谢,不过,这两年来,歙州那边就再也没有对他下跪的人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李神医不喜欢这一套。但是眼前的刘博却不知道欧阳曙的这个忌讳,倒是和欧阳曙犟上了,一个劲就是要往下跪倒。
欧阳曙只好说道:刘兄还是起来吧,你若是跪倒,我也只好跪倒还礼了!
刘博一听此言,这才直起身来。
欧阳曙又笑道:还是要恭喜刘兄了,你这孩子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病,只是育得比一般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