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内,东城门下,纪信躲在一处房檐上,眼睁睁看着那匹踏雪乌骓被一干士兵拦下,紧接着赫连图鲁府上的人赶了上来。
纪信当然知道,他不可能驾驭着踏雪乌骓安然离开平城的。他即使能离开平城,也逃不过赫连图鲁的追捕。
最安全的地方有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所以,纪信索性赌一把灯下黑。
他悄悄下了房檐子,摸到房檐子下的人家里。
纪信仿佛听到了丝弦之音。
突然,本来缓缓如天籁的琴音,因为纪信的出现,却听得一声琴弦断裂的铮鸣。
“好猛烈崩断声,或许是有帝王将相到了吧,阿弥陀佛!”一个老僧的声音传出来。
纪信一颤,他没想到自己一落地就被发觉了。
“七王子有命令,抓捕凶犯,开门,快开门。”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士兵的嘈杂响起。
吱呀~
房屋的门打开了,纪信见那人一袭殷红袈裟,脖子上围着斗大的骷髅串珠,却满脸堆着慈祥与清净,举手投足间,都是得道稳重。
好个喇嘛老僧!!!
纪信赶紧双手合十,向老僧一拜。
老僧也向纪信双手合十,然后指了一下墙角的那一堆青稞麦秸堆,示意纪信躲进去。
纪信接连向老僧拜了三拜,才慌慌张张钻入麦秸垛里。
老僧依旧满脸笑意,缓缓来到大门口,将门栓拉开,开了门。
本来嘈杂的士兵一看是个喇嘛老僧,都不敢再喧嚣下去了,连连的双手合十,向老僧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观各位施主气血上犯,可是遇到了什么扰心之事。”老僧也还礼。
“大师父,打搅了,我们七王子府上的马厩被一个偷马贼给偷袭了,那个偷马贼放毒蛇咬死了所有的马匹。我们本来已经抓到他,可是却让他跑掉了。现在正在全城搜捕呢!”士兵小队长独眼阿拉善回答。
“原来如此,你们是怀疑贫僧窝藏了偷马贼咯?”老僧依旧笑容满面。
“大师父说笑,只是我们有任务在身,还请大师父通融。”阿拉善小队长双手合十再拜。
“无妨,不要打扰了院子里的菩提树。”老僧点点头,侧开身子,让士兵们进到院子里。
士兵们在老僧的家里四处寻觅,甚至菩提树上下都找了个遍,也没个所以然。
“罪过,罪过。”老僧转过身去,不再看这群土匪士兵。
“队长,我们四下里都搜遍了,没有任何情况。”士兵们前来汇报。
“那个麦秸垛呢?”阿拉善不愧是小队长。
几个士兵前去,对着麦秸垛举起铁枪,一通乱扎。
“报告阿拉善队长,没有!”几个士兵回复。
“又要变天了吗?”阿拉善看到了平城之上,一头苍鹰正在戏谑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已经没有眼珠子的左眼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你们快去通知莫日根将军!”阿拉善果断下了命令。
阿拉善恭恭敬敬来到老僧面前,叫声叨扰,然后带着他的麾下士兵离开了。
老僧还是那副慈祥面孔,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换过表情。也是,他的境界,早已是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了。
阿拉善不过是一粒沙尘落入他的大海,当然不会惊起一丝的波澜。
“他们已经离去,你可以出来了。”老僧说。
纪信一听到安全,即刻钻出了麦秸垛。
他的衣服上明显的几个枪扎窟窿,险之又险的错过他的血肉之躯。
“多谢高僧,若能逃出生天,纪信定当涌泉相报。”纪信恭恭敬敬,为老僧行了个佛礼。
老僧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件法器般。
“大师父,纪信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分明知道我是被缉拿的犯人,为什么还要救我呢?您就不怕,我被您救下之后,再行恶事吗?”纪信问道。
“大众营营扰扰,如溺海中,佛以慈悲为怀,施宏大法力,普度众生。阿弥陀佛。”老僧还礼。
“普度众生?只要是有生命的,就要渡他,是吗?”纪信追问。
“上根大器,善哉!”老僧说。
“敢问大师父法号。”纪信再拜。
“尘缘一遭,这世唤做智桓。”智桓老僧笑道。
“原来是智桓大师。”纪信说。
······
而在东城门外,燕六合、孔亮还有乌日娜已经到达这里。
两个汉人虽然扎眼,可是这北域本来就是杂处之地,有汉人经过,再正常不过了。
“孔亮,一会进城之后,你带着乌日娜找个客栈躲起来,我潜入赫连图鲁府上打探消息。”燕六合说。
“燕兄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孔亮皱起眉头。
“你们快看,那是谁?”乌日娜突然惊呼。
见是一队士兵出了城,为首的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身穿百褶牛皮甲,胯下名马曰:飞户。背上挂着箭匣子,腰悬龙头宝雕弓。这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图鲁麾下第一将千里箭莫日。
“你们都给我戒备着出城的汉人,若是放跑了那偷马贼,莫日根的宝雕弓可不长眼睛!!”莫日根狠狠瞪了一眼执勤士兵,然后带着他的麾下,打马去也。
“乌日娜,这厮是谁?好大的威风啊。“燕六合问道。
“他是赫连图鲁的手下,箭法在整个呼林贝尔草原都是出了名的。”乌日娜说。
“刚才他说什么汉人偷马贼逃脱了,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