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特里娅看到那个妇女的眼眶湿红,似乎刚刚哭过,而且她的表情悲痛欲绝。
是什么东西把这个镇子变成这种状态?在齐特里娅的阅历中,她祖国的人民向来都遵纪守法、恬淡寡欲。为什么这座镇子如此愤怒?
“请让开,”那名妇女对齐特里娅说道,她的双眼在恳求。她的声音颤抖哽咽,饱含的情绪喷薄欲出。“谢谢。”
“这个人是盟国来的特使,”齐特里娅用平静的声音说,就像是在对一匹易受惊的马儿说话,“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什么?”那名妇女皱着眉头说。
“别这么做,”齐特里娅说,“这个人受到德玛西亚的保护。”
然后那名妇女笑了,绝望的笑声近乎疯狂。
“我要的不是他,”她说,“是搜魔人。那边那个。”
那个时候齐特里娅才意识到,重弩瞄准的是卡斯通。
“我的女儿从没犯过任何错!”妇女说着,泪水开始顺着脸颊向下流。“琪拉主动选择站出来,告诉搜魔人自己的能力。她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不想让家里人伤心,不想让镇上的人难过。大家都爱她!所有这些事端——都是你挑起的!”
“你带走了她女儿……”齐特里娅悄声说着,看向卡斯通。
那位搜魔人严峻地点点头。
“我们别无选择,”他说,“法律已经修正了。任何已知带有魔法能力的公民,无论是否属于良性,都要求被带走接受审判。王国境内所有法师没有例外。”
“她只是个孩子!”妇女大喊道,突然将弩戳向那个搜魔人的方向。“你把她关起来了!和那些罪犯关在一起!或者她已经被放逐了,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你给她判了死刑!”
齐特里娅抽了一口气,她确定这一发弩箭必定要射出来了……但却没有。至少暂时还没有。
“琪拉危害不到任何人!”妇女哭喊道,“她总是哭着睡去,希望她天生与别人一样。而你却抓走了她。你是怪物!”
“法律就是法律。”卡斯通说。
“法律错了,”妇女说,“她是我的生命,你把她夺走了。现在我也把你的夺走。”
她的环过扳机的手指渐渐扣压扳机……但她犹豫了,因为齐特里娅挡在了她和搜魔人之间。
“请让开,”妇女哭着说。“我不想让没责任的人受到伤害。”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齐特里娅说,“把弩放下。”
“我的命没了,”妇女说,“他的也不该留。”
“如果你这么做了,就回不了头了,”齐特里娅说,“如果你的女儿回家了,却发现你因为现在所做的选择而不在了,怎么办?”
“被搜魔人带走的人都有去无回,”妇女说,“琪拉不可能回家了。”
她声音中的绝望令人心碎,刺中了齐特里娅的灵魂。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齐特里娅恳求道,“你欠她一份回家的等候。她需要你。”
妇女的脸庞在悲伤中坍倒,泪水放纵地流淌。但她没有放下弩。
齐特里娅向前迈出一步,向她伸出手。
“我来帮你,”齐特里娅说,“我向你保证,我将尽我所能,找到你的女儿。”
齐特里娅可以肯定,她无法走到妇女身边。在这个距离,一把重弩的力道足以贯穿她的胸甲。
“拜托了,”她说,“你需要坚强起来。为了琪拉。”
女人瘫倒在地,斗志全无。但她倒下的同时,也终于输给了悲伤和劳累,她的手指扣紧了扳机。
一声脆响,然后是一声急促的弦音,弩发射了。
那支弩箭撕裂空气,打在小巷的白石壁上弹开。齐特里娅飞速转身,看到弩箭呼啸着经过卡斯通和阿尔诺,距离那位年轻的搜魔人只有几寸远,然后直直地飞向巴克。
齐特里娅看到阿柏马克的特使微微动了几根手指,稍稍转了下手腕。弩箭偏折了方向,就像是有一堵透明的墙斜着立在巴克的前方,最后弩箭从他肩膀上掠过,没有伤到人。
齐特里娅后脖颈的汗毛立刻直立,她知道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巴克目瞪口呆。弩箭本应该命中他的咽喉,齐特里娅能看出来,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那位高大的穿着熊皮的特使对着她微微使了个眼色。
年轻的搜魔人蹲到了地上,正在气喘吁吁。卡斯通紧紧靠着小巷一侧的墙壁。妇女跪坐在落雪的地面上,已经泣不成声。
齐特里娅急忙跑到她身边,从她颤抖的双手中温柔地拿开重弩。然后她抱住了那名妇女,心贴着心。
“别抓她,”齐特里娅看着卡斯通说,“这是一场意外,没别的。”
那位搜魔人犹豫着,看上去很焦虑。
“没人受到任何伤害,”齐特里娅继续说,“她已经受尽苦难了。拜托。”
卡斯通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
“这不是我社团的管辖范围,”他最后开口说,“因为这里没有动用魔法,所以这件事由你们决定。”
齐特里娅与巴克目光对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镇上的暴民正在一次次地冲撞德玛西亚士兵的盾墙,拳打脚踢。破瓶子、碎石头打在盾牌和头盔上,但士兵们依然没有拔刀。
随着一声大喊,齐特里娅再次出现在蜡烛商店里,带着那名红发妇女,一只手搂着她肩膀,然后镇民们后退了。
“罗莎琳?”壮硕的铁匠喊道。
“琪拉不会希望看到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