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沈平金额手称庆,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了一劫。
不过,到了后来,沈平金原来的姑娘们虽然大部分都从良了,但仍有一些姑娘感到收入不够,难以养家。头一个来找沈平金的,就是阿玉姑娘。
解放以后,阿玉姑娘也从了良,在一家小印刷厂里当了捡字工。工作很辛苦,收入却很少。可是,她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父亲的腰伤更严重了,彻底不能再拉板车了。母亲仍然病着,强撑着操劳家务。阿玉姑娘望着下面的几个弟妹,要吃饭,要穿衣,还要读书。所有这一切都要钱呀。有时阿玉看见父母的眼神,是那种悲凉的说不出话来的眼神。
阿玉姑娘犹豫再三,就又悄悄地找到沈平金,希望他还能给她介绍一些客人。
她说:“沈先生,家里实在支应不过去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沈先生了,要是有合适的人,请沈先生给介绍一下吧。”
这个时候,沈平金也觉得风声似乎已经过去了。贸易这一行,现在更不好做了,就又把这个皮条生意悄悄地做了起来。他很谨慎,只找他比较信得过的姑娘,也只为熟悉的朋友介绍姑娘。
所以,到了沈平金的哥哥请他帮助,以求和他梦中的女职员成一次好事的时候,这个沈平金仍然在做着他的皮条生意。
无论是在解放前,还是解放后沈平金重操旧业的时候,有一种人他是一定要养的。这种人在旧社会有一个很难听的称呼,叫“guī_tóu”。也有人叫他们“龟儿”的。
娼家里养“guī_tóu”,就是为了欺负甚至勒索娼女。沈平金养“guī_tóu”则要简单一些。他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保护他的姑娘。确实有些客人很肯花钱,却有欺负甚至虐待娼女的恶习,动不动还会把姑娘打伤。到了这个时候,“guī_tóu”就得上前保护这些姑娘。二是对少数不太可靠的姑娘进行监督。确实有一些姑娘会对沈平金耍一点小聪明,少报收入,以达到少交钱的目的。
沈平金对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允许的,他的首要目的也是要挣钱的。于是,对有些他不放心的姑娘出门,他就要派“龟儿”监督她们。她们一出了客人的房门,“龟儿”就会上前抄走她们身上的钱。但也会给她们留一半。这就是沈平金人虽坏,却有下限的地方。
现在沈平金养的“龟儿”很少,只有一个人,叫孙八。
孙八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流浪儿,在大街上以扒窃为生。他人不大,却身手敏捷,几乎就是手到擒来。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一个名字。他后来行窃的时候被人抓住,打伤了脸,留下一条很长的疤痕。所以,别人也会叫他孙疤。反正这两个名字叫起来都是一个声音,倒也无所谓。
后来,这个孙八就跟了沈平金做了“龟儿”。在沈平金这里管吃管住,月月还有工钱。这个孙八就不想再动了,忠心耿耿地听从他的使唤。
这个孙八就住在沈平金楼下的一间储藏室里。他不是保镖,不是打手,不是佣人,也不是帮工。但什么又都沾一点。只要是沈平金吩咐的,他都会认真地干。
这一天,沈平金把他的哥哥送走,就开始注意哥哥迷恋的那个少妇。他说他会注意她,但他不可能天天坐在窗前盯着呀。所以,这一天他再次在窗前看见那个很漂亮的少妇时,就把孙八叫到跟前,让他注意这个女人,要他探听有关这个女人的一切情况。
孙八自然没什么可说的。监视和打听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几乎就是一个美差。他一声不吭地接受了这个差事。
左少卿和右少卿的麻烦,因为这个孙八,就要开始了。
右少卿那么精明,那么谨慎,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身手敏捷、脸上有疤的“龟儿”,跟在她的身后,了解她的行踪,打听她的来路呢。
这几天,右少卿把所有的组员都安定下来,自己也搬了家,安顿好了女儿之后,就开始和报务员刘溪商量解决电台的问题。
一九五四年快到年底的时候,刘溪使用的短波电台突然发生故障,不能再用了。
那时,他们武汉第五潜伏小组的工作已经走上正轨。组员们按照分工收集整理情报也已经轻车熟路,很轻松地按照右少卿规定的收集范围,收集各种各样的经济情报,并且按照每周一次的频率,向台湾发送他们著名的长电文。
因为国内的公安部和总参情报部,都知道武汉有一个台湾特务小组,专门收集国内的经济情报,并发送到台湾。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特务小组。因为刘溪发电报,是十分谨慎的。他几乎从不在一个地方发电报。他有时会进山里,或者到农村去发电报。所以,到一九五四年年底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电台会出现故障。
那时,台湾国防部保密局也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工作,有时甚至在回电中专门要求他们收集哪一类的经济情报。自然,从台湾来的活动经费也按时汇来,甚至还有所提高。魏铭水对目前这种比较安全的状况,也非常满意。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的电台突然发生了故障,不能用了。这种情况不仅让魏铭水紧张,让台湾的保密局紧张。甚至国内的反特机构也感到紧张,因为不知是否要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刘溪那个时候,天天躲在他的小屋里,想挽救他的的电台。但他无论怎么检查,都找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