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自远此时已经看出左少卿的心情,就说:“‘槐树’离开的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你要等他离开后才会真正轻松。”
左少卿感觉,这就有个盼头了。她说:“我没问题,我一定要坚持到他离开。”
杜自远用力一点头,“对,你再坚持一下,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杜自远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件事,也就算是第三件事吧。但我要先说明,这不是你的任务,只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左少卿注意地看着他,“自远,你说吧,还有什么?”
杜自远咬了一下牙,轻声说:“是这样,现在,我们有很多同志关在保密局看守所里。上级很担心,国民党特别是保密局,会不会在临失败的时候,对他们下黑手。上级非常想把这些同志保护下来。你有什么建议,你考虑一下,过几天告诉我。”
左少卿把这件事想了想,她忽然意识到,要办好这件事,她非得去找王振清不可。那么,作为前提,她必须恢复与王振清的兄妹关系才可以。她心中哀叹,自从侯连海被“刺杀”后,她和王振清的兄妹关系已经断了。
她在心里想,也许明天我应该去见一见王振清,希望他还认我这个妹子。
这天的夜里,左少卿姐妹洗完了脸,洗完了脚,一起钻进被窝里睡觉。
南京的冬天潮湿阴冷,室内室外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一般人家,会在屋里生一个火盆取暖。但到了夜里,也会把火盆熄灭,既怕失火,也怕被煤气熏着。
左少卿姐妹上了床,把所有能盖的衣服都盖在被子上。姐妹俩钻进一个被窝里互相取暖。右少卿搂着姐姐,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就盯在姐姐的脸上。
“你干吗,要吃人呀。”左少卿说着,就捅了妹妹一下。
妹妹嘻嘻地笑着,“姐,我告诉你,张雅兰昨天上班了,你知道吗?”
左少卿照妹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去,我当什么呢。我早知道了,今天在国防部,我见着她了。她用眼睛瞪着我,恨不得一下子扑过来,把我推下楼梯。”
妹妹一脸的幸灾乐祸,“姐呀,你审她两回,也打她两回,又打得那么重,她算是记住你了。告诉你,我派人盯着她呢。”
左少卿淡淡地说:“我知道。你盯着吧,我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
妹妹做出很单纯的样子,“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说呀,说给我听一听。”
左少卿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守所里已经关满了犯人,再也关不下了。都是重犯,也不能随便处理。你说,这个怎么办?”
右少卿嘻嘻地笑起来,“姐,那还不好办呀,你组织一些人,把他们救出来不就行了吗?喂,这回要我帮忙吗?”她说着就在姐姐身上乱摸起来。
左少卿把她一推,“你给我老实一点!又胡说八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妹妹快乐地笑起来,“姐,共党分子怎么关心起这个事来了?是不是好奇怪呀。”
左少卿心里暗暗地吓了一跳,在这个丫头片子面前,还真不能随便说话,差点被她看出问题来,“你少胡说,小心我揍你!”
妹妹把脖子一梗,“你敢,你要打我,我就写信告诉妈去。”
左少卿一翻身,伸手抓住她腰里的软肉。妹妹也护痒,就缩着脖子尖叫起来。
她大叫:“姐呀,姐呀,快松手,我受不了了呀——!”
第二天上午,左少卿坐在办公室里,把王振清的事想了又想。恢复并改善和王振清的兄妹关系,对杜自远的策反工作有利,对保护看守所里的同志也有利。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下。
她拿起电话,拨通王振清的电话。她轻声说:“大哥,我少卿。”
王振清的声音还是有些冷淡,“你有什么事?”
左少卿垂着眼睛,诚心诚意地说:“大哥,我就是你的傻妹子,小事都明白。但一说到大事,就糊涂了。所以,我没听进去你说的话,才做了错事。大哥,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大哥要是不再认我这个妹子,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我现在正好也有一点事,很想顺便到你那里坐一下,向大哥请教。大哥,我可以去吗?”
左少卿一口一个大哥,让电话那边的王振清心里很难过。对这个妹子,他是又恨她,同时又真的喜欢她。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说:“你来吧。嗨,你呀你呀!叫我事怎么说你!算了,你来了再说吧。”
左少卿很高兴,“谢谢大哥。大哥,我一会儿就到。”
左少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这样就有机会了。她脸上挂着一点微笑,轻轻放下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柳秋月正在办公室的那一头和一个人说话,眼睛却不时向她这里瞄着。左少卿便向她点点头。
柳秋月立刻走过来。走到左少卿跟前就已经弯下了腰,小声说:“少主,我派了两个弟兄,在洪公祠守着。如果那边有动静,会立刻向我报告。”
左少卿盯着她,这个丫头真的是越来越精明了,快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她笑着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柳秋月张了一下嘴,惊讶地说:“少主,不是这个事吗?”
左少卿向她点点头,“就是这个事了。我现在要去王师长那里,有点事。洪公祠那边,你要替我盯住了。”
柳秋月一点头,“没问题,我会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