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自远看着左少卿,心里既痛苦又无奈。他继续说:“另外,还有一点,我也看出来了,她的一颗心,都放在我身上了。正是这一点让我非常感动。只是,凤英,我的心里……”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我心里只有你呀!你应该知道的!”
左少卿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着。可她内心里的情感却如潮水一般涌动着,“自远,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只是……我想说的是……自远,我想请求你的是,能不能对她……更好一点。”
“左少,只要你高兴,我愿意对她更好一点,这样行吗?”杜自远轻声说。
“自远,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左少卿实在说不下去了,泪水滚滚而下。
杜自远握着她的手,“凤英,你想说什么?”
左少卿却说不出来。她的心正向无底的深渊坠落,哀伤如雾似的包围着她。她心里深爱着眼前这个人,爱了许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爱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厚重。但是,她却很无奈,她正要把她最深爱的这个人,一步一步地推给了妹妹。
在许府巷,她迫不得已说出妹妹要和他订婚的话。结果,他们就真的订了婚。
现在,妹妹十一年前受到的灾难,再次像一只无形的手一样,推动着她,让她把她最深爱的人推给妹妹。她实在心疼她的妹妹。妹妹问:“姐,杜先生会在意这件事吗?”妹妹那么深地爱着自远,那么深地担忧自远对她的看法。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妹妹失望的眼神,她实在不愿意再让妹妹痛苦。
可是,她心里想要说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自远看着她,说:“你放心,我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关照她,这样行吗?”
左少卿心里辗转再三,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说:“自远,希望你……不仅是像大哥哥一样,还要更……你们已经订婚了,你们现在已是未婚夫妻了。自远,我妹她,很想……很想……和你那个,就是那个……”
这下子,连杜自远也惊讶了,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左少卿终于说出她说不出口的话,“你……你能……主动一些吗?和她……和她……像夫妻那样,做……那个事?她盼着这个……已经许久了……”
杜自远看着她,“凤英,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最希望的,是和你……那样一次。你……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左少卿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杜自远默默地抱住她,“凤英,你还记得吗?那一年,咱们伏击张集的鬼子。仗打得不顺,咱们从山上撤下来时,你摔伤了脚,是我背着你撤下来的。我当时还骂你,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一直记得把你背在背上的感觉。我一直都忘不了那种感觉。那是我和你身体接触最近的一次。凤英,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最想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就像夫妻那样,哪怕只有一次。”
左少卿怔怔地看着他。她心里很犹豫,她非常希望能让他爱一次,像夫妻那样的爱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但是,她考虑再三,也犹豫再三,还是摇摇头,“自远,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那样一次。只是,我和你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我会克制不住,总想和你再有一次。那样,你的感情就不会放在我妹的身上了。我妹她很敏感,她一定会察觉到。那样,她就会更伤心。自远,我实在不希望我妹再伤心了。”
杜自远轻声说:“凤英,我只求一次,有一次就好。”
左少卿摇摇头,“自远,你要是能爱我妹,就是爱我了。我替她,也替我,求求你好好爱她,就像爱我一样。自远,求求你好好爱她,就当是你爱我了。自远,求你了,去爱她。”她说到这里时,已经潸然泪下,连嘴唇也在颤抖。
杜自远有些哀伤地看着她。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他心中的凤英正一点一点地离他而去。命运正在无形中将他们一点一点地分开,并且越来越远。
他们一直紧握着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一点一点地分开。
左少卿泪眼朦胧,“自远,我该走了。我求你爱她,我求你主动一点去爱她。”她这么说着,一步三回头,向门口走去。
杜自远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爱就在眼前,却越来越远。这个做姐姐的呀,为了妹妹,什么都愿意付出。他忍不住会想,今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和她重新相爱在一起了。
左少卿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回到家里。她独自躺在床上,忍不住默默流泪。
她想,自远,咱们就这样吧。我只希望妹妹快乐。
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其实很少。杜自远和左少卿,可算是其中之一。
这天晚上,妹妹右少卿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家。她进门时带着一身的酒气。
左少卿扶着她,“妹,妹,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你喝了多少呀?”
“姐,”妹妹大声地笑着说,“姐,我和弟兄们喝酒,喝得真痛快!他们八个人,全趴下了,全趴下了!”她咯咯地大笑着,“只有我走着回来了。姐,我还行吧?”
左少卿好歹把妹妹扶上了床,帮她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妹妹几乎立刻就睡着了。左少卿默默地坐在床边,守着妹妹,一直守了一夜。
长夜难明。伤心的人在这个时候,真的是最伤心的。左少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