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左少卿就笑了笑,轻声说:“梅斯先生,让我加入你们的组织,这种事,在保密局里就是死罪!即使你们美国人是大老板,也是一样。”
梅斯也轻声说:“少组长,请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会严格保守秘密的。”
左少卿摇摇头,“按照你说的,我岂就成了双重间谍。不,我接受不了。”
梅斯露出一丝诡笑,更轻地说:“少组长,不是双重,是三重。”
“你什么意思?”左少卿心中已经有了某种预感,非常危险的预感。
“少组长,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得承认,不是确切地知道,但判断准确。”
“你比叶公瑾还要了解我?”左少卿拖延着,竭力判断他话中的含义。
“我们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情况。首先,令妹右少卿回来了。她是从共军的手里逃出来的。这一点没错吧。”
“这个,叶公瑾比你清楚。甚至,人人都知道。”
“其次,侯连海和王振清的谈话录音有一个原件。现在,这个原件在哪里?”
“我把它藏起来了。不可以吗?”左少卿的神经,已经越绷越紧。
梅斯微微地笑着,“不对。你已经把它送走了。你能告诉我,你把它送给谁了吗?”
“你说会我把它送给谁?”左少卿严厉地盯着他。
“我希望你对我下面说的话,不要感到紧张。我们得到确切的情报,这盘录音出现在中共华北局情报部一位高层的手里。我们还确切地知道,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听过这个录音。”
左少卿此时真的感觉到惊恐,那是一种震惊。即使一个人用枪指着她的额头也不过如此。她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搜寻着所有可能的情况和线索,也判断着自己目前的处境。她意识到,她目前的处境极其危险,也极其不利。眼前的这个梅斯,已经切实地阴险地抓住她的要害!她此时已经在考虑,是否掏出口袋里的枪,打死这个梅斯。
梅斯似乎也察觉到这个危险。他的目光尖锐而警觉。他的手越过桌面,放在左少卿的手上。这是一种安慰,也更是一种防备。
他声音极轻地说:“少组长,我说的对吗?”
左少卿决定冒一次险,或许能让自己的处境略略地好一点。她盯着梅斯的眼睛,也用极轻的声音说:“水葫芦?”
她确切地看见,更准确地说是察觉,梅斯眼中的变化。她意识到,她可能猜对了。如果真的如此,这将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这个“水葫芦”不仅是保密局派出的特工,更有可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他是一个双重间谍。但是,他是谁呢?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问。
她应该尽快告诉杜自远这个情况。但是,他妈的,问题又回来了,她如何和杜自远联系?这已经成了她当前更为迫切的问题。
梅斯疑惑地盯着左少卿,轻声说:“少组长,你还知道什么?”
左少卿察觉到,在双方的博弈中,力量的天平稍稍地向自己倾斜了一点,仅仅一点。她要保护这一点倾斜,但不能做得太过分。
她让自己略略地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了一句实话,“仅此一点。”她明白,想用“水葫芦”这个名字讹诈梅斯,是不可能的。做得过分了,反而更危险。
“少组长,”梅斯的口气,已经在不经意间缓和一点,“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能力。这也是我们关注你的原因。当然,也是我们希望和你合作的原因。少组长,我不会强人所难,我会给你一些时间考虑,然后再和你谈这个问题。另外,我还要说明一点,我不管你心中的信念是什么,是国还是共,我们不会让你做违背你的信念的事。我们只是合作。除非有一天,你真的选择了我们。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左少卿心里,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梅斯摇晃着手里的钢笔,“少组长,这支笔,我会为它做一个记录。在我们的系统里,这个记录也表明一种身份,虽然它并不是正式的。以后,当你需要的时候,这支笔可能会对你有一些帮助。等你考虑好了,真的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会获得更大的帮助。请你相信我的话。”
梅斯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钢笔放在左少卿的面前,“请收好这支笔。咱们的合作,我希望,先从侯连海做起。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你太为难。”
梅斯离开包间,无声地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左少卿。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感到自己正陷入孤立无援且十分危险的境地。她的思绪,在寂静中飞快地盘旋着。
到了夜很深的时候,左少卿疲惫地回到家里。
她在门外下了黄包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窗口,里面黑着灯。这就是说,妹妹今天没有来。或者说,她还没有来。这个臭丫头片子,又干什么去了?
左少卿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开始细细地考虑自己的处境。有一个危险是非常明显的,“水葫芦”能把录音带的事告诉梅斯,就难保他不会告诉保密局。他告诉保密局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这个“水葫芦”目前已经成了她最大的危险。但应该怎么办,她拿不定主意。他妈的,她现在也没有主意呀!
凌晨快两点时,她听到门外有咚咚的脚步声。这个臭丫头片子终于回来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右少卿冲进来。她满脸粉红,带着快乐的笑容。她直接就冲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向楼下挥着手。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