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都山上,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洒落大地。
放眼望去,整个山峦被一层耀眼的白色所覆盖,只有零星几处土地裸露出绿意。
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巨树,在浓雪的覆盖下,仿佛千万缄默的守卫,在风雪中伫立成一道道肃穆的丰碑。
短短十几天时间,竟已是从山林渐染的深春,进入了凛冬时分。
不过这种奇景,平都山上的人族修士,却早已见怪不怪了,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更有甚者,在山野间狂奔起来,借助那些从雪花中逸散出的天地灵气,不断打磨自身的修为与根基。
与山海界一样,平都山内自成的这片小天地中,同样有四时之分。
只不过山海界的四季,是以年为单位,而平都山上,却是一月一循环,只要有充沛的灵力支撑,便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山脚下,茫茫的雪色中,蓦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白衣,银发,腰悬长刀。
他正拖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储物袋缓慢登山,俨然一副市井商贩的滑稽模样。
他的脸色憔悴而疲惫,就连眼眶都有些发黑,然而那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中,却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光芒。
“累死我了,一口气参加了七场拍卖会,连续十四天不休不眠,真的是有些要命!”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头顶不见尽头的山路,不禁感觉脚底板有些发虚。
但一想起浑身上下,那十几个满满当当的储物袋,他又忽然来了力气。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从玄庙中满载而归的赵沉璧。
深吸一口气后,赵沉璧擦了擦额头上,已经快要凝结为冰的冷汗,唏嘘道,“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微微运转神通,脚下道道黑金色雷光如水波流转,便是没有御空飞遁,但也恍若奔雷一般。
几个闪动之后,便消失在了百转千折的山路之上。
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一路上,赵沉璧并没有引起平都山上修士的注意,而是挑选了一条罕有人迹的小路,快速穿梭在密林间。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至山巅。
倒不是对这些山上修士不喜,而是他现在整个人的心神,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毕竟若是换作任何一个人,连续十四天聚精会神地盯着拍卖会上的宝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恐怕都会有些吃不消。
何况赵沉璧并不只是“看”那么简单。
光是为了竞价,他就说了不下上万句话,比他来到修罗界后,说的所有话加起来,还要多出数倍不止。
所以,要是再被山上那些修士拉住,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几句,赵沉璧整个人都真的快要抓狂了。
山巅之上,走过那冷冷清清的茅屋,便是绝光之城。
感应到主人的归来后,绝光之城雷火缠绕,迎风暴涨,如同雪色中一道炽烈的光焰。
竟是使得头顶那恰似太阳的金色符篆,都显得黯淡无光。
一进入城堡之中,赵沉璧当即如释重负地将身上储物袋一甩,直接就跳入了大殿正中的雷池表面。
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当即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幕,看得须弥子和小蓝是一阵目瞪口呆。
日头高升。
足足睡了三天三夜之后,赵沉璧才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睛,从雷池中一跃而出。
须弥子一头长发披散,从大殿高空娓娓落下,笑吟吟道,“主人,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这十几天里,你不会……是去干那事去了吧……”
赵沉璧脸一红,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你想得多!这十几天,光是灵草灵药,我就拍了不下三千余株,更不要说那些在外面有价无市的天材地宝。甚至就连小酆都内的几家坊市,也全部被我搜罗了一空。”
“那肯定花了不少钱吧?倒真是辛苦主人了。”
须弥子笑意不减,脸上充满了无辜之色,“而且,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赵沉璧脸色变了又变,一阵无语。
和女人讲道理,恐怕一辈子也讲不清。
他伸手一抓,十几枚储物袋立即从四面八方飞来。
赵沉璧突然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须弥子道,“对了!我刚才都没有注意到,你现在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又可以凝聚出灵体了?”
须弥子点点头,“嗯,和绝光之城的融合还算顺利,已经将三成玉壁嵌入了城堡的本源核心之中。”
“毕竟都是你的本命之物,虽然并非一体,但也比强行融合要容易得多。”
她展颜笑道,“而且,绝光之城现在可没有诞生出器灵,在我这天阶道器面前,它便是有一两分灵性,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赵沉璧欣慰地笑了笑。
目中光芒一闪,大有深意地望了须弥子一眼后,赵沉璧又忽然道,“我想了想,不准备让绝光之城诞生器灵了。”
须弥子脸色一变,惊道,“为什么?”
不等赵沉璧说话,须弥子便又自问自答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彻底融合掉绝光之城,成为它的器灵吧?”
赵沉璧笑道,“不错。”
须弥子脸色复杂,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你可知道,这样做,对我这灵体来说,自然是受益无穷,但对于你而言,却是会平白失去一个强大助力。”
赵沉璧摸了摸须弥子的脑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