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尖传来刺痛,司马正清和诸葛浩初牵着她的手倏然松开,肖重楼,江绾芸,云相依和胡古月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烈火消失转而被一片亮光代替。
“辛儿醒了。”是肖杜仲惊喜的声音。
肖辛夷迷茫的转过头,这是哪里,她身在何处,她又做了个什么梦?诸葛清鸿呢,是不是桃源村,婚礼,孩子,都是她的一场梦,她们没有成婚,他也没有离开她。
“哥哥。”肖辛夷艰难的开口。
“是我,是我。”肖杜仲握住她的手,泪眼斑驳。
“阿隐呢。”问出这句话时,肖辛夷多希望听到诸葛清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所有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肖杜仲握着她的手一颤,肖辛夷眼中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这一切都是真的,诸葛清鸿真的不要她,去做太子,去娶太子妃了。
现在想来诸葛清鸿这一个月的变化不是她的错觉,她以为他只是初为人父还没有适应,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他离开的前兆。自从孩子出生以来,诸葛清鸿对她便敷衍了许多,终日抱着孩子不愿放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墨妍在照顾她。有时他也会在榻边静坐一会,但也只是静坐一会,连她的手都未曾碰过,眼神中没了她熟悉的浓情与爱恋,转而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初为人母的喜悦冲淡了肖辛夷心头的疑惑,即使诸葛清鸿改变了太多,她也丝毫未起疑心。
“乱世…乱世…”
“辛儿,你在说什么。”肖杜仲抓着肖辛夷的手寒凉刺痛,与此同时看到肖辛夷因为惊惧放大的瞳孔。
“乱世…他是为了洛家血脉…为了乱世…乱世没了…还有九霄…他是为了洛家血脉…”
“钟大侠,你快看看辛儿。”
“让开。”
肖辛夷胸口巨痛,一股腥甜从喉间直冲脑门,在一片鲜红中失去了意识。
“自始至终我认定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辛儿,我此生定不负你…”
“你是我漫漫长夜里的唯一慰籍…”
“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们的孩子名叫阔儿字成悦,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吵得肖辛夷头痛欲裂,她想捂住耳朵不听这恼人的杂音,她越是挣扎这声音越是清晰。
“走开,离我远点。”肖辛夷用尽全力怒吼出声,这些忽远忽近的声音当真消失在她的脑海。
“辛儿,你在说什么…钟大侠,辛儿刚才嘴唇动了一下…”
肖辛夷睁开眼,看到一脸憔悴的肖杜仲和满脸汗水的钟渊。
“师兄,哥哥。”
“我在我在…”肖杜仲喜极而泣。
钟渊将一颗药丸放到肖辛夷唇边:“吃下去。”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肖辛夷拒绝不了钟渊的命令,与脸色同样白的嘴唇微启,那颗丹药顺势滑入她的口中,钟渊不知又用了什么珍稀药材,肖辛夷只觉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暖流滋养,身上的酸痛正在点点消退。
“寒毒控制住了吗?”
肖辛夷身上有了力气偏头看钟渊。
“控制住了。”
“我要回安业。”
“不行。”钟渊没有答话,肖杜仲断然拒绝。
“我要去问清楚,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我身上的洛家血脉。”
“他并不知道‘乱世’的秘密。”钟渊开口道。
“他不知道,如今的皇帝知道。”
“辛儿,阿隐不是这种人,我相信此事另有隐情,我去找他问清楚。”
“哥哥,这件事我要自己问清楚。”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师兄,我什么时候能动身。”
“再歇息两日吧,路上有我可护你周全。”
“谢师兄,只是我已非医圣门中弟子,以后不可再称师兄,你是我结义大哥,以后便以大哥相称吧。”
“好。”钟渊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肖杜仲在一旁无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起码比躺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好。
待肖杜仲和钟渊离开房间后,肖辛夷笔直的脊背渐渐垮下,她将头埋在双膝间,身子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只有在人前假装坚强,才能升出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三日后,肖辛夷在肖杜仲和钟渊的陪同下启程回安业。在走之前肖辛夷见了风任之,苍辰国姓为风,为皇室诞下五皇子的贵妃姓魏,魏仁之便是风任之,苍辰五皇子。
肖辛夷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谢过他这几年来的照顾。风任之亦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送她一只拇指大的竹筒,嘱咐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捏碎竹筒,就会有人赶来相助。
凌峰近在咫尺,肖辛夷望着山顶的轮廓竟升出一股怯意。近乡情怯,无怪乎。
凌峰山脚下的湖泊依旧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周围草木比她离开时更显茂密。胡古月墓前的柳树粗壮了许多,垂下的枝条已越过肖辛夷头顶。刻着亡夫胡古月的墓碑上只有少许灰尘,显然前不久刚被人擦拭过。
微风吹着肖辛夷的衣袖来回晃动,恍惚间仿佛看到长相清秀的白衣男子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师姐,我是真的想你了。”
肖辛夷蹲下身,用衣袖擦拭掉墓碑上刚刚飘下的一层灰尘。
“古月,师姐也真的很想你啊。”
微风吹过脸颊,耳边静默无声。
登上凌峰的时候夕阳已渐渐落下,绚烂的金黄色在肖辛夷眼中寸寸黯淡,就像她曾经熟悉的金黄色华贵衣衫,再也没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