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绿江南,无边细雨落绵绵,最是美景留不住,金戈铁马踏山河。
三月,野草不过只来得及露出了个嫩黄的青芽,便被呼啸而过的军队碾碎成泥,落月军在短暂修整之后正式向晏城出发,马蹄扬起的阵阵尘土像是挥之不去的雾霾飘向晏城,连天的号角声撕碎了安业国最后一丝平静,究竟是改朝换代江山易主还是天佑安业叛军尽诛,尽系晏城存亡。
九皇叔身披血光寒甲,手拿画天铁戟亲自登城指挥。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戎马半生的刚硬使这位年过半百的皇叔气冲霄汉,晏城本有些低迷的气势因九皇叔定海神针般的身影再次高昂起来。落月军到达晏城城墙之下后并未攻城,依旧像在建河郡时先在远处安营扎寨,甘岳一脸骇然,忙向九皇叔再次细述建河郡城破当日的情景。九皇叔思索半日将城门守卫军全部换成王府亲卫军,城墙上架起淬满剧毒的连珠弩,带着锋利尖刺的滚木,成堆的檑石以及遇水不灭的猛火油。
肖辛夷看着城中严阵以待的阵势攥紧了袖中拳头,晏城做为皇城最后一道屏障,其兵力部署远非其它城郡可比,还未开战便已能想象其惨烈程度。此次开战,落月军怕是不会再如之前如此轻松。
但戏文里都不敢出现的一幕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了世人眼前,在大战一触即发的当口,九皇叔顾逸亲自打开城门,迎接落月王也是死在太**中的前太子顾安易入城。不仅是安业国,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天穹国和苍辰国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民间一片哗然,朝堂之上却是静的落针可闻。当朝皇帝顾安乐脸色铁青,扶在龙椅上的手青筋暴起,从内而外散发的气势比龙椅之上的凛然龙纹还要令人窒息。
“荒谬,当年皇兄尸骨是朕亲自收敛,无耻反贼为夺取江山竟敢亵渎皇兄之名,不将他们挫骨扬灰难解朕心头之恨。传旨下去令镇远护国将军李则速带五万精兵剿灭反贼。”
“不可啊皇上,如今情势再危及也只是内忧,若是李则将军带兵回朝,天穹国与苍辰国必有异动,到时可就是内忧外患一发不可收拾,老臣请皇上三思啊。”
当朝皇帝的语气阴冷到让人不寒而栗,可还是有一老臣出列双膝跪地。众臣子定睛一看,果然是崔丞相崔信之,当朝皇太后崔静姝的父亲,亦是庙堂之上唯一的两朝元老,自皇帝继位后短短几年内便以雷霆手段将朝中重臣彻查一遍,满朝文武有因贪污受贿被抄家灭族的,有因办事不利被调离皇城的,还有因各种原因被发配边疆的,关入大牢的。总之几番清查下来,先朝遗老只余崔信之一人。在列的文武百官俱是当朝皇帝亲自提拔的心腹。
“崔丞相是让朕将顾家江山拱手让人?”
“老臣绝无此意,九王爷许是被贼人迷惑,皇上可下圣旨将九王爷召入朝堂……”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朕已连下三道圣旨,宣旨的太监一个都没有回来,九王爷忤逆圣旨,此举已属欺君之罪。难道要等他带着朕亲赐的令牌和精兵攻入皇宫朕再找援军。”
“老臣不敢,老臣愿亲自前往晏城劝说九王爷……”
“够了,朕敬你是国之栋梁才会对你一忍再忍,但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此事朕决心已下,边疆有十万大军,如今朕只召回五万,天穹国想破我五万大军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朕已拟好圣旨传往边疆,此番朕不是与各位爱卿商量,而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乱臣贼子辱我皇兄英名动我国本。不诛杀殆尽上对不起列代先皇守下的基业,下对不起安业国世代子民。从即日起皇城四门全部关闭,诸位爱卿无诏不可随意出府,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退朝。”
“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信之看着匆匆离开的皇帝还欲再说话,却被身后一众臣子打断。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朝堂之外亦是风云诡谲,尤其是晏城,前一刻双圣门中弟子还在尽心尽力协助九皇叔守城,下一刻却被全部关了起来,快到一行人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待苏仁被带出去又被关起来之后,双圣门中弟子才知安业国如今正经历着怎样一番变故。
纵然如肖辛夷这般从容冷静的性子,也不免心神巨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海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江师妹…”
“师侄…”
一间房内关了十几人,其中便有肖辛夷,冷墨妍,苏仁和风惊影。此时所有人都看着面如死灰的肖辛夷喃喃自语。肖辛夷痛苦的捂住自己耳朵,埋下头乞求似的哽咽道:“你们都不要说话,让我静一静,让我静一静。”
众人看着肖辛夷像受惊的野兽一样蜷缩在墙角,纤细的身子如风中飘落的黄叶簌簌而下。不知其中内情的看着他们这位平时气质清雅绝代风华的师姐一脸迷茫,知晓其中内情的几人却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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