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夫妻俩的关系也在时间的缓和下渐渐修补,尤其是陈今树如今身体不大好,有时候手抖得没办法。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时好时坏。陈今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体大不如从前,不顾闵颐的反对,一定要去到夏尔西里考察,借他的名气招揽一些学生。
1998年7月,陈今树第一次去到夏尔西里,这次考察只去了一周多就回来了,而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与闵颐离婚。
人说夫妻七年之痒,然而他们一起撑过了七年,却没有熬过八年。对于他的反常,闵颐多方打听,才知道在博乐市陈今树遇到了自己的学生,闵颐不用想都知道是夏艺。
闵颐始终不甘心,跟着陈今树到了夏尔西里,然而陈今树的态度坚决,离婚的那一天,陈今树哭着说对不起闵颐,这么多年耽误了他。就在那一刻,闵颐突然也觉得没有折腾下去的必要了,两个人离了婚,陈今树承诺之后自己的所有收入全部归女儿陈玉。
人之将离,其言也善,闵颐告诉陈今树已经五六年过去了,夏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她年轻漂亮有能力,老公虽然各方面不如她,但是对她也算照顾,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如今的人生多么被人羡慕。
之后闵颐就收拾了东西,带着女儿回了掖城。依旧当她的大学老师,每个月的账户都有一笔可观的钱流入。甚至后来又嫁了人,离开了陈今树之后,她竟然觉得人生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已经两三年未收到陈今树的钱,闵颐多方打听,没想到他也回了掖城,住在夏艺父母留下来的蔷薇园里。闵颐第二次去找他的时候,却被告知他离开了。
过了大半个月,陈今树却突然找到了她,送了她一幅画,正是《夏尔西里》。闵颐虽然并未见出那副画的异样,但是还是十分担心他,送他回了家之后,那是一栋普通的住宅,和他们曾经的家十分相似。
闵颐趁他倒水的时候推门进了他的画室,却发现每一张画都画了两幅,只唯一有一幅他送给自己的,画室里的那幅明显笔力不足。
闵颐问他这十来年的近况,陈今树只说很好。他和夏艺很幸福……
夫妻多年,闵颐不胜唏嘘,只觉得他们互相沉沦,曾经想看的闹剧,如今看见了,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闵颐曾经以为的好运,竟然因为陈今树的出现戛然而止,现任丈夫本来就有心脏病,发现她与前夫竟然不清不楚,气得当时就进了医院,而现任丈夫的女儿,竟然未经过她同意,就将那副画卖给了一个王夕照。
闵颐也没办法怪她,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就在画被卖出的第二天,就传来了陈今树跳楼的消息……
闵颐带着陈玉去参加他的葬礼,竟然只有祁安和夏艺夫妇。闵颐永远知道这怪异的场景,夏艺似乎看不出一丝难过,反而是闵达兼表现得十分匪夷所思。他看夏艺和看死了的闵达兼,竟然十分悲天悯人。
祁安将陈今树的遗书给了闵颐,告诉她陈今树希望身后事闵颐来办,他此生此世不愿意再回掖城。而将名下所有的画和夏尔西里的铺子留给了女儿陈玉。
然而当闵颐来到陈今树曾经住过的房子,却发现房子已经空无一物,闵颐突然很同情起她来,这十年估计她也不好过。
去夏尔西里的前期,闵达兼登了门,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给她又送了一幅《夏尔西里》。说很抱歉,所有的画都被夏艺烧了,这是唯一一幅。
自此,闵颐将上一代之间的恩怨都告诉了闵西里,她的面色平静而怪异,似乎这些事儿如今讲出来都匪夷所思,然而这确实是他们的一生。
闵西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闵颐的店里走出去的,裴睿拿着那副陈今树的真迹,跟在闵西里的身后,感觉闵颐将对陈今树和夏艺的怨恨,如今终于有了一个人来与她分担。
闵西里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裴睿将那副画搁在了后座,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你还好吗?”
虽然知道了所有真相,一时接受还是有点匪夷所思:“裴睿,你还记得之前我告诉过你,我留学去国外是因为我缠着闵达兼做了一个亲子鉴定。祁叔也一直不太同意我来夏尔西里,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假设我不是闵达兼的孩子,那么她给我留遗嘱,闵达兼不喜欢我,就可以解释了。”
“西里,不要多想。”裴睿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裴睿,你也明白夏尔西里对我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还给我取这个名字,你要是闵达兼,你怎么想?”闵西里扶着自己的额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裴睿见她状态十分不好,显然不能回酒店:“来的时候我看见酒店的后山上有一座寺庙,我带你去那儿散散心吧。”
裴睿牵着闵西里的手,看见了寺庙的大门口虚掩着,一路都是被涂成白色的石头,看起来似乎与夏尔西里这边传统的庙宇不太一样。裴睿停了下来,向四周看了看竟然看见几只苍鹰在寺庙的上方盘旋着:“这里看起来好像不太像夏尔西里这边的建筑,虽然有他们这边的元素,但是却有点像掖城。”
闵西里也抬了头,指着廊下用红色笔画下的蝙蝠说道:“那个图案我在太古庙见过。”
裴睿思忖着:“这里与当地风格如此不同,又与掖城的建筑风格如此相似,而这些白石头,是不是陈今树他们那边的祭祀风俗?”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