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的性格是矛盾复杂的,他有纯真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就像是白与黑一样,只是那黑色的一面,是被情势所逼而成的。
手中的短剑比沈鸢想象中的还要更有分量一些,沈鸢单手都没有办法把剑拔出来,咬牙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卫衍覆在她的手背上,说道:“别拔了,一会儿伤到你。”
卫衍把短剑放到一旁,断了沈鸢的好奇心。
沈鸢抬手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一下,发泄自己的不满。卫衍抓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别人口中的杀人不眨眼,到了沈鸢口中成了为百姓而战,在别人眼里他就像是从血海中爬出的索命阎罗,而沈鸢却说他是个温柔的人。
卫衍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世间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会这样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其他人都不了解你,但是我是你的妻子,也是这个世上最懂你的人。”
沈鸢的眼睛很清澈,就像是一面天湖明镜一样,仿佛映在这双眼眸里的事物都是最干净的,而这双眼眸里,此刻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沈鸢对他来说是救赎。
如果他的人生里没有沈鸢的话,他这辈子都只是一把皇室的工具,用来争权夺利,用来南征北战,没有人会管他的感受,不会有人心疼他有没有受伤。
他活着,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死了,皇室也就只会可惜一声没了一把顺手的工具。
卫衍抓着沈鸢的小手,喃喃道:“你可知我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时候?”
“你十二岁的那一年。”沈鸢对卫衍的事情了如指掌。
卫衍是在长安城娇养长大到十二岁,因触怒了云景帝而被罚去了边境。表面上是惩罚,但是实则是云景帝给他的第一次历练。
他曾经脚踩尸堆,浑身浴血地站在战场上。那一年他十二岁,第一次上战场屠戮,眼前都是血色,战争结束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天天都被噩梦惊醒,总是半夜去河边洗手,但是却总觉得手上的血洗不干净。
他会害怕,但是却不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他没有退路。所以他开始渐渐学会接受,然后麻木,最后再到疯狂。
直至十四岁,他杀了千人,比沈虞还要心狠无情,还独自取了西凉大将的首级。
那个时候,是他名声最盛的时候,也是他最黑暗的时候。
从那时起,他就收不住自己的杀心,只要杀意一起,不在战场上杀到痛快他就不会收手。
后来还是秦王第一个发现了卫衍的异样,所以就将他送回了长安,让他入读崇文殿,不想再让他接触战场。
卫衍向沈鸢诉说着自己的那段过去,将曾经的不安与害怕都告诉沈鸢,沈鸢听了之后,心中泛着淡淡的疼。
沈鸢打开卫衍的掌心,因为长年习武的原因,虎口都结了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