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正值乱世,就算是在太平盛世之时也只有少数一小撮家境殷实的官贾子弟才奢侈到读书识字。
若是有人识得几百大字,能歪歪扭扭的写封书信,那便可以去当地衙门谋个不错的差事来做。如果书读的再多些,能把文章写通顺了,纸面上少些个代替生字的圈圈叉叉,便有资格办起私塾教书育人。
不得不承认,九鼎山在人才培养方面是极有前瞻性的。
只要身处九鼎山的山门范围之内,无论是长老还是杂役,亦或是他们的家眷晚辈都可以到大学府求学。不需支付一个小钱的学资。
当然,学到的知识也是为了更好的为九鼎山创造价值。
大学府占地十亩,楼高三层。全木质结构,上下浑然一体,建造时没有用一枚铁钉。门坊上用篆体龙飞凤舞的写着‘学以致用’四个大字。
学科分为:识文造句、纹绘符箓、医道、灵草辨识、矿石分类、地理志、道史、灵兽饲养、术法基础、心相学、数术、精工、强身术。
这些学科又依照讲授的深度分成了五品。
一品的授艺先生多为九鼎村作坊退下来的老工匠;
二品则大多由资格老些的外门弟子来担任;
三品是由拔尖的内门弟子轮流传授;
四品的授艺先生就已经是由山门内有所专长的执事和管事来担任了。
至于五品本应由山门内位高权重的几位长老来亲自解惑。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到达五品的学子了,所以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这便是大学府闻名于世的五品十三科。
其组建引得不少有财力和魄力的宗门效仿,也赢得了无名的跳脚骂娘。
一年内全科升到三品?
他以最大的恶意揣摩灵云子的心思,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只笑面虎的腹黑。
一个蓄意挖坑,一个无知无畏。然后无名就大大方方掉进无底洞里了,连往外爬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还是太嫩呀”无名的心里活动和表情正处于两个极端,脸上挂着阳光般的和煦笑脸。
见识过笑面虎后,回去对着铜镜练了一整晚。最后定格在这张自认为最具亲和力的表情上。只是绷了太久,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一时间做不到收发自如。
大学府的学子没有定数,多是工作之余挑着听几堂课或是遇到了无法解惑的问题前来求教的。如无名这般全天学习的孩子只有一两百人,年纪大多也是相仿。
无名有个优点,那便是做事情的时候一旦决定投入精力进去,便很难受到其它事情的干扰。
学堂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每天静静的坐在同一个位置,若是位置先被别人占了便选择个临近的座位。学堂之上也从不和别的孩子一般交头接耳。除了临座的学子会觉得这孩子笑起来很好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生活似乎一下子有规律起来,每天迎着朝霞吐纳练气。用过饭后到大学府听讲,听完后再动用清云子的长老腰牌借阅关于十三科的书籍。抵流峰与大学府相距二十几里,这段距离则用于修习步法。入夜后还要打坐调息,每天睡三个时辰。每隔五天去一趟丹阁采购灵草带回家烹煮汤药。反正屋里的金银堆积如山,他也无需为吃喝用度发愁。
无名的平淡生活一半是应对灵云子的刁难,谁知道那个老偷窥狂什么时候又偷偷监视他?另一半则是真的被大学府的内容勾起了兴趣。
被遗忘的驴子在山巅过的惬意无比,整天在湖边追鱼撵鹤,玩累了就到岸边捡新钻出土的嫩草。有时远远见无名倒掉药渣子,便鬼鬼祟祟的跑过去捡食,体型越发的不像驴了。
眨眼间到九鼎山的日子已经近两个月了,无名也习惯了这种充实而简单的生活。小脑袋在知识的海洋中逐渐丰满起来。
学堂之上
教授矿石分类的先生是年过六旬的刘大锤。语调刻板的讲述着几种矿石的熔点以及不同金属的融锻技巧。
堂下寥寥十几名学子多是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也不以为意。来这门学科的本就是些干体力活的粗人,能耐着性子听他叨叨已是不易。反正学资由九鼎山来出,这些人学不学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刘大锤从讲案上拿起竹筒小呷了口水。问道“谁还有问题吗?”
这是每位先生讲完学后的习惯用语,并不是真的让学子们提问题。而是告知一声,他准备下课了。
不曾想一只小手在不起眼的角落举了起来,似乎担心他看不到,还晃了晃。
刘大锤也注意到了无名。
这孩子每堂课都在,始终坐同一个位置,听课时也极为专注。没有哪位先生会不喜欢这样的学生,只是无名一直以来都默不作声。他还以为是被长辈扔这消磨时间的孩子呢,毕竟有不少家中长辈这么干。
虽然有些意外。刘大锤还是善意的笑道“你有什么问题?”
无名站起来,弯腰鞠了一躬。然后才挂上羞涩的笑脸道“先生,记得您在三月初七的那堂课上讲过铁精的熔点在三千七百度,十五日又介绍了红铅的熔点在七百五十度。我在想,前者活性高却不容易熔炼,后者正好相反。若是把两种金属融合到一起,应该可以提升金属的硬度和延展性。但那需要将不同的两种铁水按照三七的比例来配比。可是这样一来又存在密度不同而分层的情况,所以需要在半固态的状态下反复锻打。不过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