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允周君离开的半日后,林烨重新上路。
他背上轩辕剑,脱下鞋子,赤着脚走下峨眉山,踩在硌脚的碎石路上,脚板底有些疼,林烨努力的忍着。
这一趟出行,是为了云游天下,听一听自然的风声,闻一闻鸟语花香,看一看这苍莽大地上的人间百态,红尘万丈。
不深入红尘,便无法体会红尘,不如俗世便无法体会俗世,又说什么出尘出世?
修心之旅注定漫长,想要领悟自己的仙法,更是道阻且长,所幸林烨此刻已经放开了心态,他不在乎时间,只是信步闲游,走到哪就到哪。
这一趟直走了整整一年,每此遇到名山大川,他都会登上山顶去看一看,跳到大川里游一游,晚上便在林中夜宿,白天就漫步闲游,饿了要么找一户人家要些吃食,要么寻个饭店随便吃点。
身上的钱很快花完,没钱后就饿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沿街乞讨,要么就到河里抓些鱼烤了吃。
因为沾染了烟火气,林烨的修为不增反将,由原来的先天初期,直接将到地阶、玄阶,最后彻底沦为普通人。
太阳将他原本细腻娇嫩的皮肤晒黑了,头上的白发越长越长,因为不穿鞋子,他的脚下生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一路行来容色憔悴,整个人看起来也老了许多。
没得空余,林烨会进入寻常人家帮忙干活,挣些零用钱的同时,也细心的听人说些家长里短,什么昨夜村长又敲村头寡妇的门啊,阿坤家的狗又来偷鸡啊,隔壁家的崽儿今年终于考上北大啊,老山前两天跟媳妇打架掉河里啊,等等。
林烨虽然落魄,却难得的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年纪小人还老实,大家对他大多宽容以待,极少会为难他。有一次一位上高中的女孩,甚至把他拉到胡同里,逼问他要不要做自己的男朋友,搞得林烨落荒而逃,此后再也不敢到这个地方。
二月桃花,三月杨柳,四月牡丹……一路走来林烨都见过了,虽然修为没了,林烨却也因此真正的体会到了平凡人的生活,他终于得以感觉到了遍布世界的天道气息,一部全新的修炼仙法,逐渐在他心中显现出来。
“小烨,进来吃饭啦。”
这一日,来到江淮一带的一个小农庄中借宿,刚与家中男丁下地干活回来,家里的吴妈把煮好的菜端到桌上,招呼着大家进来吃饭。
“小烨啊,你就把这当做自己家一样,别跟你吴妈客气啊。”
“这孩子干活可卖力了,比咱家那老鬼勤快得多,哎……你说你这小子,好好的干嘛要离家出走呀?”
“吴妈,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孤儿。”林烨解释。
“哎呀,孩子真可怜啊,你看你这小小年纪……要不,以后你就把这当做你的家吧,咱不会亏待了你,你上过学没有?”吴妈似乎很关心林烨。
“吴妈,谢谢您的好意,我就住几天,过几天就走。”
“咋就走了呢?嫌咱们对你不好啊?”男主人吴爸有些不舍的道。
“准是咱家小玉老缠着人家小烨。小玉,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打人家小烨的注意,人家小烨年纪还小。”吴妈口无遮拦。
吴小玉是个标志的江淮女子,在附近的银行系统里上班,早年读大学时曾被感情所伤,毕业后一直没谈过恋爱,吴妈吴爸就怕自己的丫头嫁不出去。
吴小玉听老妈这边教训,脸也羞红了,将碗筷拍在桌子上,跺脚道:“妈,你说什么?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小烨是你亲生的?”
“死丫头所什么呢?我这不是怕你对人家小烨有非分之想么?昨晚大半夜的,你跑人家小烨的房间干啥去了?”吴妈没好气的道。
吴爸看了看自家闺女,又看了看正在扒饭的林烨,呵呵傻笑。
吴小玉脸更红了,争辩道:“我,我就是……怕他睡不着,跟他聊了会儿,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还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吴妈眼珠子一瞪。
吴小玉觉得自己很难跟老妈解释,所幸懒得理她,瞄了林烨一眼,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的饭。
晚上,林烨熄灯后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吴小玉趁着黑暗,蹑手蹑脚的从外面摸了进来。
林烨已经习惯了,蒙着头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觉得这一家子的脑子似乎都有些问题,吴小玉的条件不差,单位里也有不少男的追求过她,她却偏偏不学好,硬是把人家都拒绝了。
吴妈则口无遮拦,做事说话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吴爸则是个傻憨,块头挺大脑子却不灵光。
其实林烨不知道,这种情况在世俗世界里十分常见。
他从小就生活在富裕家庭中,小时候虽然也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但终究年少不通世事,很多东西都看不明白,等懂事之后,便被林霄带回江城,所认识的、见过的人,要么是商界精英,要么是富贾,他们基本都是社会高层的人物,哪里见过这样的普通基层人家?
“小烨,你睡了么?”吴小玉爬到林烨的床前,低声的唤了一句。
林烨故意翻了个身,把身子往床边挪了挪,不让吴小玉坐到床上来,口中则道:“我睡着了。”
吴小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捏林烨的脸,道:“睡着了你还能跟我说话?”
“我在说梦话呢。”林烨拉起被子挡住吴小玉的咸猪手。
“你把你的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