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每天都很忙,但是每日还是抽出时间来陪着安随,有时候只是两个人寻个处所说说话,有了之前在帐子里的前例,慕容恒便不再提起打仗一事了。二人有时候骑马散心,蓝天白云之下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两小无猜的岁月里。没有家仇国恨,也没有琐事相伴,慕容恒面上真实的笑容便多了许多,之前虽然也时常会笑,但多都没有发自真心的笑容。仿佛那笑只是一种工具,并不代表任何的意义。
安随提出要见陈思渲三人,慕容恒也没有反对,反而让慕容冲亲自护送她去,安随进帐之后,慕容冲便退了三米留出帐子来给他们叙话,这是慕容恒的吩咐。那些守卫见慕容冲都如此,自然也都后退三米。
安随进帐的时候,陈思渲三人都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安大人?”
安随点头,“是我!”
蔺慕直冷笑一声,“下官还以为安大人乐不思蜀了,竟不想还能有几分良知回来看望我们这些旧寮。”
安随面上一滞,尹庆丞先走到她身边,拉她在帐子中坐下,“你别理他,成日里满嘴的酸话也没个消停,我和陈大人都信得过你。这些时日你没同我们在一处,我们心里都有些担心,那楼岚的恒王可有为难你?那日我们看到你跟着他去了马场,又是怎么回事?”
安随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陈思渲看出了她的为难,“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
“慕容恒是我年少时候的好友。”
“什么?”
不单是尹庆丞,连陈思渲也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难怪那时候他俘虏了我们却不杀我们的性命,原来也是看在安大人的面子上。”
尹庆丞却奇道,“他不是楼岚的君主吗?你又是如何认识他的?”
“你们应该都知道恒王他并不是在楼岚长大的,少时,他生活在大楚,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楼岚的贵族,他也不知道我是安家的女儿,为了学楼岚话,我还曾拜他为师。”安随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他们曾经一起共生死,但也正是因为曾经这样生死与共,所以不敢将他们也拉入自己的秘密之中,免得有一日还会连累到他们。
尹庆丞点点头,“的确,我也听说楼岚的恒王其实是汉人女子所生的,难怪你的楼岚话说得这样好,对楼岚也特别熟悉。”
蔺慕直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安随的面前,“如今楼岚大军压境,大楚的边关危在旦夕,你却还有心思和那楼岚的恒王认亲攀故。既然你和他有这样的一层关系,我瞧那恒王待你也格外亲厚,不如你去刺杀了他,擒贼先擒王,只要他死了,楼岚的大军自然就会溃散,岂不是妙哉!”
“我不可能杀他的,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恩将仇报。”
蔺慕直步步逼近,“安随,你是我大楚的朝廷命官,大楚如今面临了这样大的危机,国家大义和私人恩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尹庆丞伸手抓住蔺慕直的手将他甩了出去,“蔺慕直你疯了吧!慕容恒那种人是你说想要杀就能杀得掉的吗?你要安大人去杀他,你安的什么心啊?”
“我安的什么心,你问问安随她安的什么心,她是大楚的官员却和敌人的头还走得那么近,安随,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要对大楚变心了,你怕死了是不是?不说话,心虚了?”
陈思渲脸色一黑,“蔺慕直你够了!”
安随看了蔺慕直一眼,“我不会背叛大楚,可是我也不能杀了他,我不可能拿我们四个人的性命去赌一场必输的赌局。我知道你一心为国,慕容恒不可能拿得下函金关的,我只能言尽于此。”
安随转身便离开了帐子,身后还能听到蔺慕直的骂声。
慕容冲见安随走了进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的同伴好像很恨你。”
“狼死于战场,不死于仇恨。我也是。”这是楼岚的一句俗话,恨狼的人很多,可是他们都杀不了狼,所以楼岚人都崇尚力量,仇恨也好,爱憎也好,一qie都只有实力才能决定。
慕容冲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安随,“你一点都不像大楚的人,反而像我们楼岚人。你很了解楼岚?”
安随瞥了慕容冲一眼,“我父亲差点死在这里,你说我对楼岚了不了解呢?”
“所以你是来杀我们恒王的吗?”
安随再次反问,“我杀得了他吗?”
慕容冲“嘿嘿”一笑,“你知道就好!”
“不要跟着我了,我想到马场外坐坐。”
马场外面远远就能看见函金关的城墙了,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却好像是溺水的人一定要抓住点什么聊以自儿慰一样。
不多时,安随就感觉到身边的草动了动,有个人就着安随身边坐了下来,安随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慕容恒。
“想家了吗?”
安随点头。其实算起来赤乌十二年回京的途中绕到晋地后,便再也没能回去过了,如今也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到哥哥了。其实函金关离晋地也不过三十里路的距离,可是偏偏就是这三十里路却仿佛隔断了她和晋地的联系一般。
“听堂兄说,你似乎和你的同伴闹翻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众叛亲离,我就只能留在楼岚了。”
慕容恒不否认,“我是有这么想过,可是我还是有几分不忍心,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如果我真的想这么做,恐怕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