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绾顿了顿,望着明婳的眼神有些犹豫,半晌才开口道:“是你正元表哥...”
明婳微愣,心中默默回想着母亲口中所说的正元表哥,陷入了沉思...
这燕正元是燕家嫡子,从小便同她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前世明家落难之时,正元表哥也在背地里出了不少的力。
只可惜燕家在同明翰争夺皇家生意的时候,被明翰诬陷倒卖兵器,蓄谋造反。昔日威风凛凛的皇商燕家,竟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正元表哥也是难逃厄运,被当做此事主谋,车裂而亡,头颅被悬在城门口三日不曾放下。
若是这辈子明家也难逃此劫,自己嫁过去岂不是害了人家。
刚想拒绝,便听得燕绾正色道:“你正元表哥年纪轻轻便已经做主家族生意,前些日子刚去了定州城,想观望一下北境商路。他说如今雍王殿下刚打了胜仗,这定州城百废待兴,若是开了商路,必定惠及边境百姓。我瞧着这孩子不仅能干,还心地善良,以后定是个疼惜娘子的夫婿。”
明婳望着母亲期待的神色,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蹙眉道:“我晓得正元表哥是个可堪托付的,可是母亲,女儿如今这副身子,怕是嫁过去也是害了人家。”
燕绾一听这话登时来了火气,又看着女儿单弱的身体,斥责的话刚到嘴边,又堪堪止住。
湿润着眼眶,叹道:“也罢,你既不喜我提这些,那便再不提了。只是如今外头好些人都在议论你的婚事。今日便也罢了,怕就怕往后会日日如此,一家两家还好拒绝,要是多了起来,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切莫忧思,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上天眷顾女儿必定姻缘顺遂,若是不眷顾也无妨,我只要身边人平安喜乐,一世安康便足矣。”明婳握着母亲的手,沉声道。
“你这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老成。这样下去可不好,大夫都说了你不能多思伤神的。左右是这府里乌烟瘴气的,你也不能好生养病。依我看,不如你陪我去飞云观小住几日,一来呢可以让你静心安神,二来也可以避避风头。”
明婳闻言一脸无奈的看着燕绾:“母亲,那飞云观远在京郊,来回足足要一日功夫。这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不是明婳不想去,只是现在瑜国公府的事情刚过,明姝吃了亏不知在筹谋些什么,还有老太太那她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只怕要出事。
燕绾见明婳话中的拒绝,面色一沉,道:“不许拒绝。现在外头都说你才貌双全,上赶着来求亲,你既然不愿意定亲。不消几日那些人又该说你是待价而沽,自视甚高。女子名节为重,到时候你又能如何?”
明婳顿了顿,方才没想这么多,她一直都不甚在意名声。前世卑微如泥,见惯了人心轻贱,便觉得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性命面前算个狗屁!
可母亲既然如此想,便也是为了她好,重活一世也不愿让亲人失望,便只好笑着应下。
燕绾见女儿答应,心中也稍稍放心,忙吩咐着人收拾箱笼。准备明日一早便动身。
已过四月,濛濛细雨掩映下的京郊官道上,马车缓缓行着。
明婳被这突然阴沉下来的天色激的病势愈加缠绵,身旁的燕绾望着女儿苍白的面孔,眉头紧紧蹙着。
“是我不好,这雨说下就下,早知道就等日头好些再出府...”
此时细雨裹挟着寒意自马车的缝隙中倾泻而入,明婳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望着母亲摇着头道:“无妨的,这京郊的景色甚美,歇上几日便好了。”
明婳说着,望向窗外初显轮廓的幽寂神庙,雨雾朦胧间让人感觉压抑。似乎这平静庄严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马车缓缓停下,山路崎岖,她们出来不曾带多少仆婢。明婳便吩咐青楸帮着卸下箱笼,自己则搀着母亲入了道观。
崇安帝痴迷修道,但凡在大绥叫得出名字的道观,香火都不会差。只是飞云观却十分冷僻,人迹罕至。
燕绾望着这片寂静庙宇,缓缓道:“这飞云观的道长一生潜心修道。因着脾气古怪,不肯同宫里那些养着的方士为伍。但却是个极为心善之人,这些年飞云观收养的失祜孤儿,不知凡几。我看这他们可怜,时常多添些香火钱。不然这飞云观也难以支撑到如今。”
明婳倾耳听着,想到三年前自己差点丧命,便是那老道士救的她.想来也是因为母亲这些年对飞云观的暗中接济。只是望着那清冷肃穆的道观,心中闪过一丝悲凉。
前世明府落败后,这飞云观也便销声匿迹,那些被收养的孤儿想来也不知所踪。只是不知那老道去了何处,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思忖间,便听见燕绾冲前方来人略略颔首,笑道:“许久不见冲虚道长了。”
明婳抬眸,望向冲虚道长,只见这人同三年前并未什么不同,也是一袭洗的有些发白的石青色道袍,手中握着根拂尘,瘦骨嶙峋的模样全然不似京中那些面色红润的方士。
冲虚看见明婳,眸光微动,朝着燕绾行了一礼,道:“观中备了茶水,夫人可先去歇息...至于这位小友,许久未见,小友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明婳思忖间便明白,对燕绾笑道:“母亲,您先去歇息,女儿有些疑惑想向道长请教。”
燕绾狐疑的望着女儿,又看了眼冲虚,见他捋了捋胡须点头,便也心下稍安,跟着一旁的小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