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鞑子在杀了闽王后又打到泉州来了?”采薇问道。
秦斐摇了摇头,“其实当日鞑子见杀了闽王秦键,郑飞黄统领的福建水军也已降了他们,鲁王秦海也在郑飞黄的侄子郑棌手里,便以为大功告成,大将军博洛领着金兵主力先回了燕京,只留下不多的金兵驻守福建。”
采薇的眼睛亮了亮,但紧跟着一想,眼中的神采又黯了下来。
秦斐知她在想什么,一点她额头道:“你又在瞎想什么?你都能想到的我能虑不到吗?虽然福建已无金兵主力,但若是咱们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是一时将福建全省从鞑子手里夺回来,等人家再派精兵来攻,还得再被人给夺了去,我又不是那些个蠢货,这种赔本买卖我才不会做呢!”
“那是谁做了?惹的你这般生气?”采薇问他。
“云南的孙太后仗着四川的张进忠替她挡在鞑子前面,还在和桂王秦榔互掐,顾不上福建这边。倒是那郑棌没听他叔叔郑飞黄的话,不但没有献出鲁王投降鞑子,反倒奉鲁王为主,从海上打下福建沿海的几个县城。”
“想是秦海在海上颠沛流离,吃了些苦头也长了些见识,再被人奉为监国,总算也知道干些正事。他招贤纳才、广发檄文,号召各地绅民起事,共创大业。短短几个月功夫,建宁府、福宁州、兴化城等地,闽东北三府一州二十七县都被秦军收复。为了尽快攻占福州,朱海甚至亲临福州城外的闽安镇指挥攻城,最终拿下了福州城。”
“我见他这回总算有个王孙公子的样儿,像是要正经干一番大事的,便也给他去了一封信,打算跟他联手,可他却正忙着和郑棌互掐,根本没功夫搭理我。”
采薇长叹一声,“是不是鲁王那边又闹起了内讧?”对于燕秦这些官老爷们只知窝里斗的德性,她早就见惯了。
她忽然想起安远伯府,她未出嫁前在那府里住着时,那府里的老爷太太们不也个个如此。面对家族没落时,一个个想的不是如何奋发图强,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拼出一份事业来,重行撑起伯府,再挣下一副家业,而是挖空了心思的兄弟间斗来斗去,想着怎生从家里多分到些祖产,最好把家业爵位全抢到手才好。
她也知道,不光安远伯府如此,无论是京城其它高门贵爵之家,还是有些余钱的富户百姓,但凡一涉及到家产利益,全都是各种明争暗斗。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是不是当一个人从小习惯了为利益和家中兄弟相争,那么长大为官后自然而然的便会为了权势在官场上与同撩相斗,即使大敌当前,也仍然控制不住的要先为自己多抢些利益权势在手,方才觉得安心。
秦斐最见不得她蹙眉,轻抚她眉心道:“那郑棌见拿下了福建,不想着赶紧扩大战果,反倒想排除异己,独揽大权,先后逼杀了秦海的三个得用大臣,大学士熊汝林,义兴候郑尊谦,连兵部尚书钱宿乐也被他逼死了,结果军心动摇,等金人又派了精锐骑兵南下福建的时候,一败涂地,先前收复的州县又全都被鞑子再夺了去。”
“更气人的是,我本想出兵帮秦海一把,结果这个蠢货害怕我是给他挖坑,拿着我的书信各种问他底下的臣子,迟迟不给我答复,反将我派去的兵将驱赶回来。结果最后他自己又被鞑子赶到海上不说,因为走漏了我的消息,结果金人一听大秦的临川王就藏在泉州郑一虎的船队里,立刻将福建所有的精兵都调往泉州要来围剿我。”
“更可恨的是郑棌竟然也想先夺了泉州,虽然我打赢了他,把他的大半兵卒都收编了过来,可我心里还是不爽。他爷爷的我好容易来练出来的一支新军,还没打鞑子呢,倒先和自己人干了一场!”
采薇赶紧给他揉胸口道:“殿下快别气了,赶紧把现下泉州城的情形说给我听听吧。咱们手头一共有多少人马?除了泉州手上还有什么别的州县吗?”
“人马不多,一共只有四万,除了泉州,再就漳州了。”
“明明还有瀛州岛,殿下怎么忘了?”采薇提醒她。
秦斐笑笑,倒了一杯茶给她:“不错,咱们还有瀛州岛,我怎么倒把它给忘了,若是打不过鞑子,咱们就先做船到瀛州岛去,那岛最是易守难攻。”
采薇顾不上喝茶,先就道:“怎么会打不过鞑子呢?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秦斐很想像往常那样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可是看着采薇那亮晶晶,无比依赖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忽然就不想再装了,他想卸下白日里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的强大自信、坦然不惧。
因为他再强大,也是一个男人,而男人在某些时候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脆弱。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在采薇面前不再是一个无所不能、强大无比,可以永远都保护她不受伤害的男人,那么她还会用这样亮晶晶的眼眸,这样无比依赖地看着他吗?
“阿薇,你听我说。”他将手放在她双肩上,“你我都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是咱们夫妻二人再智计无双,也是不可能逆袭的。史书上虽有许多以少胜多的经典之战,但那都是因为看似兵强马壮的一方自身有一些暗藏的巨大软肋,被人少的那一方给揪了出来。”
“然而,咱们现今的情势是,金人不但兵强马壮,而且他们的主帅也是个擅于打仗的能人,治军严谨,没有一丝儿漏洞好让咱们有机可乘。虽然这人之前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