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人们陷入困境的时候,总会希望有一双有力的手,拉他们走出厄运。困于苦难中的人慌不择路地伸出手,想抓住救命稻草,殊不知许多时候,向你伸出援助之手的并非天使,而是恶魔。
这一天,玉兰又如往常般去医院送饭。父亲还在气头上,终止了对小两口所有的帮扶。家里日渐拮据,望着饭盒里孤零零的几片土豆,她强忍住的泪水再一次迸发了。
“张玉兰?是你?”她瘦弱的肩膀被人从身后猛拍了一下,神情本就恍惚的她受到这一阵惊吓,自然而然地手一松,将饭盒摔到地上。大块珍珠般洁白的饭团与少量的浅黄色菜品倾斜出来,形成鲜明的对比。
面对老同学询疑的眼神,她尴尬万分,自己的窘迫被人净收眼底,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玉兰草草收拾完地面上的“午餐”,才跟老同学石猛搭话。
不得不说,石猛是个厉害的角色,从她闪烁其辞的话语中已经将对方的境遇猜得八九分了。他当即暗示自己这些年从事医疗用品销售,认识不少医生朋友,如果有需要,玉兰尽可以将她的丈夫转到他熟人所在的医院。
一番推诿后,她勉强接受了邀请,约好时间看看那边的医疗条件。
互留联系方式后,两人告别了。张玉兰从驴牌包里翻抖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给丈夫买了一份中餐盒饭,塑料盒中仅有几根发黄的菜叶,几颗小拇指盖大小的肉丁孤零零躺在稀饭上,想到这顿饭是近半个月来头一次见荤,能给程瑞补一下身子,她留下带有星巴克美式味道的泪。
“护士小姐,109房5号床位该换药了。”张玉兰见丈夫睡着了,把饭放到了一边,来到医护休息室。
“吵什么吵。没看我正忙着吗?”胖乎乎的护士抬起头。推了下眼镜,白了她一眼。刚才自己激战正酣,呲牙咧嘴地砍水果,没想到被她一吓,手指划到炸弹,游戏就结束了,印尼藉护士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点滴瓶开始忙碌着,末了又白了她一眼,用鼻孔指着玉兰说:“那个谁。。。。。赶紧去把下个阶段的手术费交咯,不然。。。哼~”
“你。。。。什么态度!”张玉兰在她身后大声质问,可护士压根就装作没听到,扭动肥硕的身子朝病房走去。护理人员如此不负责任,竟敢赤裸裸地威胁病患家属!发生这件憋火的事情后,她重新考虑是否转院了。
“程太太”
张玉兰转过身,眼前的这一位是程瑞的主刀大夫李勇,华裔,四十岁出头,为人谦和有礼,落落大方。
“李医生,来巡房的么?又占用了您的午休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勇合上手中的小册子,笑答道:“嘿嘿,反正我没午休的习惯,今天也没有坐诊,过来聊聊天,舒缓他们的情绪,对后续治疗会有帮助。哦,听说您母亲的情况比较稳定,下个星期可能会做个针对并发症状的小手术,这段时间请配合调节她的饮食及情绪。。。。。。。”
“那程瑞的恢复情况怎么样?”张玉兰捏着自己的衣角,凝望着他。
李大夫显得十分为难地答道:“您丈夫在车祸中受了很严重的伤,肝部和肺部都有穿孔,流失了很多血,虽然经过及时的救治,输血,但仍有外伤性肝破裂导致的脏器衰竭的症状。病人恢复情况仍需观察,而且就目前报告来看不适合立即再次手术,出现这种状况实在让人遗憾,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的。”
张玉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地板,脑海里反复分析着医生的话,神情有些呆滞。这时,胖护士换完药回来,仍站在休息室门口便提醒道:“李医生,财务那边打电话来催缴手术费用,您能不能先让家属去把钱给付了?”
李勇瞪了护士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转头便安慰玉兰道:“这次手术费用比较高,我先跟院里商量一下,看能否晚几天再交,另外我在华人圈子认识几个朋友,正在为您求得一些援助,先安心下来准备母亲的手术吧。”
张玉兰闻言,深深向李大夫鞠了一躬,转身去了病房。李勇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有些泛酸,一个女子肩负起几近破碎的家庭属实不易,希望能够帮助她吧!他又瞥了一眼财务部的方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流逝,下个星期母亲又要进行手术,可巨额的费用令张玉兰心力憔悴,她东拼西凑四处奔走,才募集到一半。钱!钱!钱!无数次她在梦中呼唤,却在醒来后因这个字眼心弦乱颤。
妹妹来过一次,虽然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可到底是姊妹情深,她担心姐姐两头跑照顾不周,很贴心地为母亲请了全职护工。父亲的秘书也来过了,用一张支票承担了母亲的治疗及后续费用。张玉兰拨打过无数通电话,每一次,毫无例外的忙音。
石猛曾经表示,如果程瑞转院可以减免一些住院费和理疗费,这样也能减轻一部分负担吧。带着一丝期望,张玉兰第一次拨通了老同学的号码。石猛真够朋友,一个电话就联系好对方,当天下午就请假陪她办理转院手续。
“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转院对病人很不利!新医生对病情了解程度不够,会给后续治疗带来灾难的!”李勇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石猛挡在她身前,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想把他留在这,拖这么长时间还不进行手术,就为了给他用更贵的药物!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