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儿早已到了极限，要不是谢神策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很可能会在刚才就自杀了。
眨了眨眼，李念儿就算是答应下来。
随即李念儿被转移，送到帐篷内安歇。喝了几口水，恢复了一点儿力气，李念儿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
“他......他是......”
杨总司笑道：“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谢公子......就是我家提督大人。”
李念儿愣了愣，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原来你就是缇骑司提督，你就是淮扬道的女婿，你就是那个江南郡人人惧怕的小人屠。你作恶多端，你嗜杀成性，你欺凌妇孺，你......权力很大。
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入，然后以绝高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接受出太子以外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为什么却要装扮成一个穷酸的书生，害我出了这么多丑？
既然知道了谢神策的身份，李念儿当然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当时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李念儿也想到了杏儿跟她说过的那些，他关于文人和读书人之间的区别的话。他对这些士子的做派，当时应该是怎样的心情呢？无聊？低级？还是笑笑而已？
他进的来，他不需要交好那些士子，他不用在乎付玉书的威胁，更不用在乎什么有没有被人羞辱。
没有人比他对江南郡人做的羞辱更多。没有人比他更不用在乎江南郡的书生之气。没有人比他更不用在乎交好那些所谓的文人，对他的前途有没有影响。
因为他是谢神策。
而谢神策是不用通过写诗来表现自己很有才华的。
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够不够？
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够不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够不够？
不用更多了。
不用说王家极富盛名的淮扬道文宗执牛耳者，被他气死过多少回。不用说金陵三问至今无人能解。不用说其诗词更兼刚强与婉约。也不用说他的话本小说。
什么都不用证明，自然不屑于为了所谓的入席资格而证明什么。
李念儿越发觉得自己多事。
然而之后便是对谢神策的极度不满。
你既然都可以不在乎这些，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的好意？即便会有什么，也好过让我被救出来之后，一个人自卑？
然后她又生出了很多的喜悦。
因为谢神策冒着危险来救她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谢神策救她也是出于自身的考虑，更没有意识到刚才如果那名缇骑稍微抖了一下手，她就可能会被射死二里人杀手的那支利箭洞穿——那是谢神策的赌博，以她与张茂林的命在赌。
杨总司看着李念儿不断变幻的神情，想着谢神策为了这个女子动用了很多人，死了不少人，折腾了一夜，还很可能会受到晋帝的怒火。在心里叹了口气。
李念儿无疑比不上王解花，虽然王解花是仙子一般的人物不可接近，李念儿身上的烟火气更浓，但是平心而论，杨总司觉得谢神策这么做实在是不值得。
仅仅是因为善良？
杨总司不愿意想更多，他怕自己得到什么对不起王解花的结论。
想了想，组织了语言，杨总司正色道：“李姑娘，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家大人的身份，那么有些话，某就要说清楚了。”
“我家提督大人为了对付一帮穷凶极恶的敌人，花费了极大的功夫。此次诗会上的突发情况，提督大人本可以应对，但是因为姑娘的缘故......缇骑功亏一篑，而且还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所以我希望姑娘明白，你之前虽然因为关心提督大人而涉险，但是你同样给缇骑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提督大人执意要来救你，说实话我们都不同意，因为我们觉得不值得。或许你对大人是发自内心的善意，但是这种善意让提督大人背上了报复，间接地害死了我缇骑司很多优秀的小伙子。而在我们看来，每一名缇骑的培养，都花费了极大的代价，这是你补偿不了的。”
“我们感谢姑娘你为提督大人付出的，但同时对你的善意造成的恶劣后果，不接受。”
“所以我个人对于姑娘，并没有多少的好感。而又因为我家提督夫人的原因，我不觉得你与我家大人有任何的可能。我也不希望你还有这个可能。”
“我这么说，李姑娘你明白么？”
李念儿听着杨总司的话，脸色逐渐发白，至最后眼神呆滞，连思维都僵硬了。
杨总司不再理会她，拨了几名缇骑在此守卫，然后回到村外协助乌山指挥战斗。
他相信李念儿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谢神策背后做这种动作，他觉得良心不安。然而也觉得是为谢神策解决了一个问题，于是心下稍安。
他觉得，即便是谢神策对李念儿没有特别的意思，但是李念儿对谢神策呢？会不会有那种意思的可能？
杨总司敬畏谢神策，同时尊敬王解花，所以他要把这种可能掐灭。不让它发酵，以至于将来给王解花带来困扰。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王解花身上的毒有多么难缠，同时他也知道王解花的内心有多坚定。然而越是坚定就越是脆弱，他不想让王解花脆弱。所以他觉得将谢神策身边的花花草草全部清理干净，是他应该做的。
他这么做了，而且这么做的时候，没有考虑谢神策的感受。
乌山将缇骑的进攻强度维持在一个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