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自己此次的“病人”时,科洛蒂亚吃了一惊。
被女孩称作是“父亲”的人,此刻正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一层一层复杂到夸张的荷叶边装饰展现出一种堪称华丽的美感。白皙幼嫩的胳膊完全裸露在外面、同样的如同白玉般的颈子上还系着一条皮质的小颈环,银发红瞳、还长着一对三角形的小巧兽耳。
没错,被女孩称作是“父亲”的人,看上去更适合当她妹妹。和科洛蒂亚见面之后用来问好的第一句话就是“喵~咪呜~”,瞬间就让科洛蒂亚认知到了“在接下来与患者的交流中很可能语言不通”的事实。
“这个是什么情况?”科洛蒂亚只好把目光转向还没能摆脱自己的暗示法术的女孩。
“幼化症,这是几个月前在我们的国家中爆发的瘟疫。感染的人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仅仅不能交流,还会袭击其他成年人。”女孩神色木然地做出了回答,“父亲在两周前被袭击并且传染了……但是她好像还认识我。”说到这里,女孩的神色变得激动了起来:“求求你,绝对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
“会被杀掉?”科洛蒂亚问道。
女孩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她没有袭击我呢。”科洛蒂亚靠近了女孩的“父亲”,然而对方却只是发出一些完全不明意义的“咪呜”声、用红色的大眼睛盯着科洛蒂亚。
“如果您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就请点点头?”科洛蒂亚用尽量缓和的语气问道。
“喵~?”然而对方却只是抖了抖银色的毛绒绒的耳朵,并没有做出任何科洛蒂亚期待中的反应。
“唔,这可就麻烦了。”小声抱怨了一句之后,科洛蒂亚用紫色的眸子直视着对方红色的瞳孔。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行为多少是暗含着些许“挑衅”的意味的。纯白的猫娘差一点就炸毛了。然而,只是瞬息间、她的神情就由“愤怒”转换成了“惊惧”,没过多久便一言不发地跑去了墙角、卷着尾巴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
“你这是……”女孩被自己所见到的景象吓到了,十分迷惑地看着科洛蒂亚。
之前的暗示法术被解除了,她很快就会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情的不正常之处。
“交流不一定必须依靠语言,我这只是利用了一点点小法术而已。”科洛蒂亚摇了摇头回答道:“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不过我有个糟糕的消息必须告诉你:我救不了你父亲,而且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办法能救你父亲,因为你的父亲早已经死了,连灵魂都被扭曲和清理过。这种手法直接且暴力、根本无法还原。事实上,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类似原理的瘟疫,它被那里的人称作是‘亡灵瘟疫’。”
没错,就是亡灵瘟疫。
虽然外表上娇小可爱,但是面前的猫娘,其内在、其灵魂给科洛蒂亚的感觉与“已死之人”无异。破碎的灵魂在被“某种魔法”所束缚、再利用“某种魔法”来控制自己那残缺的、已经被同生命力剥离开的身体。
虽然“画风不对”,但是亡灵就是亡灵。亡灵所应有的表现一个都不少,科洛蒂亚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在这个小镇附近的某处、某个“亡灵魔法”的使用者正在隐秘且持续地、不间断地向附近所有人发出内容为“镇定信号”的广播。
既然是广播、就有办法能够截获。
而十分巧合的,“时空管理局”最不缺乏的就是这种技术:就连科洛蒂亚本身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利用了类似的手法。从本质上来说,这两件事在底层上其实是同一种实现原理。在连世界本身的漏洞都能钻的科洛蒂亚(或者说是“时空管理局”)面前,这种本应是精妙的法术设计,漏洞多得简直是像筛子一样。
只是瞬间、连施法动作都不需要、科洛蒂亚就入侵了这个亡灵法术的控制体系。从受控端到控制端、所有信息都在掌控之中,一清二楚。
然而这并没什么用。
科洛蒂亚能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件事实,她的工作是来“为时空管理局在这个世界刻印一个记录点”的,不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的。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自己多少有点交集的,也就是面前这个一脸惊恐和困惑的小女孩了。
然而她所祈祷的内容本身就没有可能实现,只要解释清楚,即便是科洛蒂亚就这么离开也不会被算作是违约。
不过科洛蒂亚自认为是个负责任的人。虽然事情处理不了,但是帮忙做一些善后却还是可以的。这样想着,科洛蒂亚把目光转向了女孩:
“在这个镇子上,像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只有你们这一例。如果施法者有这个意向的话,恐怕这种瘟疫瞬间就会在你们的小镇里爆发――你打算怎么办?”
女孩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科洛蒂亚,目光中完全没有焦距。
我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过冷漠了?
看到女孩那几乎是绝望的目光,科洛蒂亚在心里小声地自责道。
通知一个孤儿她必须背井离乡,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即便这对于那个女孩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抱歉……我只是个旅行者,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的回答,却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唔,是吗……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