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甘沛霖就来禅心院向甘老太请安。
甘老太因为担忧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憔悴。却不忘替甘沛霖准备了一身华服。
“祖母这是……”甘沛霖看着那淡碧蓝的华服上，绣着月白的茉莉，又以极好的南珠点缀。娴雅之间若隐若现的华贵之气。
“换上这身衣裳吧。这是祖母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甘老太微微笑道：“天气炎热，这样清清淡淡的颜色瞧着清爽。竹语，去把给大小姐准备的饰物也一并取来，好好替大小姐梳妆。”
甘沛霖不太喜欢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但是没办法，她现在可是能决定甘府命运的关键。
可是一想到要为了甘溥洋去求姜域，她就难受得慌。
竹语和菊若两个人利落的为甘沛霖更衣，梳妆，就坐在甘老太素日里的梳妆的妆镜前。
甘老太看着镜子里，甘沛霖绝妙的容色，唇角浮现了一抹春光：“一晃几十年，光阴如梭，我的孙女都出落的这样亭亭玉立了。”
言罢，她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不服老不行了。”
“祖母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怎么会老呢。”甘沛霖这话倒也不算违心。说实在的，甘老太哪怕眼角生出了皱纹，皮肤也没有从前那么紧致，可看上去一样能找到她年轻时的轮廓。到底也不比同龄人逊色。
“你这丫头啊，就会捡好听的话说。”甘老太微微勾唇：“对了，你可知道姜夫人吗？”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甘沛霖微微凝眸：“是大都督的母亲？”
“正是。”甘老太微微转了转眼眸，低低道：“听闻她素来喜欢搜集有趣的雕件，咱们府里偶然得了一件，想必她会喜欢。等下你替我送去给她。”
能拒绝吗？甘沛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到嘴边的话却仅仅一个字：“是。”
“唉！”甘老太看着梳妆好的甘沛霖，禁不住叹气：“你自幼长在你母亲身边，由她亲自教导。虽然也时常来禅心院陪伴祖母，但你我祖孙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往后，你出嫁了，成为人妇。怕祖母想见你一面也难。”
说的这么依依不舍，其实不就是告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甘府嫁出去，当做邀买人心的工具。
“祖母，孙女不嫁人，孙女要留在祖母身边尽孝。”甘沛霖垂下眼眸，样子非常诚恳。
“傻丫头。”甘老太朝她伸出手。
甘沛霖迈着碎步，轻盈的走过去将手递给她。
“祖母当然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你过得好，祖母自然安心。”
“……”姜域也能算好归宿吗？嫁过去，和他一起舔刀尖上的血？还是看着他滥杀无辜？甘沛霖垂着头，心里禁不住有些失落。这府里，终究不会有一个人，真正在乎她的感受。母亲走了，把这世上所有的人亲情都带走了。
“好了。”甘老太能感觉出她的顾虑，从竹语手里的锦盒，取出一条熠熠生光的南珠项链。每一颗都有拇指甲那么大，既不会特别突兀，却又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那份华贵气度。“车夫会送你过去，你速去速回。”
“是。”甘沛霖拒绝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大小姐，请吧。”竹语将甘沛霖送上了马车。
脆芯和留兰正要上车，却被她给拦住了。“两位姑娘请留步，老夫人交代，因为雕件比较名贵，怕路上有人觊觎而做出不轨举动，所以让奴婢随大小姐同去。”
留兰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打算同意。
可甘沛霖却冲她点了下头。
很多事情，并不是她现在能左右的。既然要过这一关，她必得撑下去。
“你们就在府里等我回来。”
留兰眉心皱紧，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
“对了，我上回在杏花楼吃的蜜饯挺好的。你让陈锐出府买一些给祖母送去。”甘沛霖温婉一笑。
“是。”留兰这就明白了，大少爷如今自顾不暇，可以接陈锐回来应付府里的事。
车帘落了下来，竹语温柔的陪伴在甘沛霖身边。
留兰和脆芯看着马车远离，都有些担心。
“我去找陈锐，你在府里好好待着，万一有什么动静，等我回来再说。”
脆芯点头：“老太太的意图太明显了，若姜夫人真的相中咱们大小姐，那岂不是……”
“那是后话了。”留兰心想，姜府就算相中大小姐，也不可能马上把她扣留在姜府。总还有机会反转局面。
可她们根本就没想到，甘老太的心思岂止这些。
也不知道是因为马车走的太久的缘故，还是昨晚就没怎么睡好。甘沛霖倦意上头，犯起困来。
“大小姐是乏了吧？”竹语将随身带的水囊打开，递给她：“润一润喉吧。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嗯。”甘沛霖点了下头，鬓边的珍珠流苏以及耳垂上缀着的珠子发出好听的碰撞声。
水囊里的水甘甜清冽，倒像是哪里的泉水。“这是？”
竹语笑着道：“这是南山上的山泉水。”
“山泉？”甘沛霖不免好奇：“府里怎么会有山泉？”
“哦，大小姐可能不知道，老夫人外出祈福的那段日子，偶然发现了有这么一股山泉，就成日里饮用这泉水。泉水甘甜清爽，老夫人喜欢的不得了，就着人隔段时间送一缸入府。这是昨个儿才送的。”
“哦，原来如此。”甘沛霖又喝了一小口，却是有种与众不同的滋味。
“这泉水沏茶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