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场的围观众人,与其说是关心决斗的胜负,不如说是关心赌局的输赢。很多人不仅下了赌注,而且是下了大注。有的是押上了房产,有的是借了高利贷,一旦输了立马变成穷光蛋,甚至不得不跳楼。
设若出现这样一群疯子,可以想见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保罗败下阵来,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找他算账。但他被送往医院了,那么这群疯子的怒火势必转移到西门落停身上!
麦西尼小姐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才出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马车车厢里,麦西尼小姐紧紧抱着西门落停,生怕这是一场梦。因为在她看来,能从保罗的枪口下活着出来,无异于一次重生。她当然要无比珍惜。
“公子,你知道吗,我今天已经做好了三种准备。”
西门落停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是吗,说给我听听。”
“第一,你被打死了,我替你安排葬礼;第二,你被打伤了,我送你去医院,照顾你;第三就是现在这样,我们一起庆贺胜利。天主眷顾我,赐予我最美好的结局。”
西门落停沉吟良久,道:“是呀,美好的结局。但是令人不安的是,很多赌徒会倾家荡产。欲壑难填,令人唏嘘。”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押了六百金币,赌你赢。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凡是下注的,没有一个赌你赢。怎么样,还是我慧眼识珠吧。”
西门落停凝视着她,虽然车厢里光线很暗,但依然掩不住她笑容的灿烂。笑道:“我懂的,你赌的不是金钱,你赌的是情谊。”
“而且,我告诉你,六百是我的幸运数字。你跟保罗赌梭哈,让我赢了六百;慈善拍卖,又让他出了六百的高价;这次我一下赢了四个六百。这不是巧合,这就是天意。”
马车到了一处别墅停下了。
树木参天,阳光透过树冠枝叶的间隙,投下点点光斑。
到处郁郁葱葱,如果不是到了跟前,根本看不见这里还有一处别墅。
屋内装饰华丽但不失淡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客厅的壁炉之上,是一幅油画,一个少女的半身肖像,神态透露出青春的萌动。一望而知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单纯之中还有几许收敛的性感。
画中人正是麦西尼小姐,西门落停看得如痴如醉。
麦西尼小姐从身后抱住了他,道:“这个别墅是叔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明天我就十八岁了,我要你陪我到明天。”
“是这样,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呢。”
“不,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决斗胜出,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西门落停暗忖:听人们议论,说麦西尼是马萨林的私生女,看来真不是空穴来风。
晚上,别墅里的浴室。
浴盆放满了热水,水面漂浮着玫瑰花瓣。
浴盆的一端,放着一个托盘,托盘的底图是一张红桃q,上面是斟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
红桃q是西门落停和保罗赌梭哈时的幸运牌,麦西尼小姐看来是用了心了。
麦西尼拉着西门落停的手,走进浴室,轻声道:“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
使馆,洪均的书房。
洪均道:“有句话叫急流勇退,你明白其中的深意吗?”
西门落停道:“是,我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不然,接下来会给使馆带来麻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相信你分得清大小轻重。我还是那句话,师夷长技,对国家的命脉至关重要,你回国以后,希望有所作为。”
“这件事在刚来的时候,我就在马赛找人做资料搜集工作,这次我就想把他带回去。对了,使馆得给我一张空白绿卡。”
洪均拍拍西门落停的肩膀,道:“我没看错你,很好。”
西门落停又道:“现在看,法国的权力生态处于两强争霸阶段,内政不稳,倒是殊不足虑。反而是天神会的动向值得防范。”
洪均指了指门外,道:“江小姐不是天神会的吗,昨天她神不守舍的,似乎在等你呢。”
“唔,那我去看看她。”
江可儿的房间。
西门落停敲门,没有回声。
再敲了三下,里面有声音传出:“谁呀?”
“西门落停求见。”
“唔,我身体不舒服,你走吧。”
西门落停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想强求,于是找到了洪夫人。
洪夫人道:“她昨天从决斗场回来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按理说,你赢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呀。后来我寻思着,一准是麦西尼把你接走了,让她醋意大发,由爱生恨了。”
西门落停道:“我并没有看见她呀。”
“你没看见她,可她看见你了呀。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既舍不了皇甫镇,又对你动了情,正在纠结着呢。你干脆带她一起回国得了,船上要度过一个多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西门落停道:“夫人,这恐怕不行。她是天神会的人,可以直接联系马萨林,我的行踪不便告诉她。”
“随你便吧,反正你走了,我就让她搬出去。”
西门落停知道,防火防盗防闺蜜,洪夫人这根弦绷得紧着呢。
博福尔公爵夫人的公寓。
这个女人很有器量,满面春风笑着,没有一点抱怨的意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决斗以后,我是第三或更靠后你要见的人。”
“次序并不能说明什么,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