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颜后山,深谷。
深不可测。
山间古道之上,洛川一边往那幽深之地走,脑子里一边飞快的转着念头。
事实上他答应苍颜掌教的考验自然是在赌的,既然那位掌教真人说他性命无忧,那就不是要考验他的力量,他便自然而然的以为此行所去要赌的不过是智慧罢了,而他对自己的智慧,非常迷信。
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神奇玄妙的世界上,不但有修炼者练气以换取强大的力量,还有困龙谷这样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所在,若是赌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他这个穿越而来的地球人,在这里的表现真的就能强过大鼎王朝一个真真切切的太子?!
他有些心里没底。
若是他能过此关,那好处大到难以估量,江伯曾与他多次说起这苍颜剑宗,不但是望川支脉,与望川剑修天然相亲,而且本身实力一样深不可测,即便放眼整个西南汉州类比所有仙门,苍颜剑宗也是稳入前二的超然存在。
若是洛川身后有了这样一个超级宗门的鼎力支持,那不必说坐稳苍颜县守一职,就算做得再过分些,那位必将继承太守之位的二公子都要投鼠忌器难以动他,毕竟,苍颜剑宗的实力摆在那里,更何况那位多少年不曾下山的苍颜剑宗掌教,其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是外人难以揣测的,而他,愿意为通过考验的洛川下山一次!
可若是过不了这一关,他便真的要和一位曾经的太子在这黑暗阴森的绝谷之中避世一生?!
就算这苍颜剑宗看在洛家的情面上,一辈子少不了他的吃穿,可真真被困在一座山谷里一辈子不得出,那可比困在一座巨大而繁华的中京城里做质子难过得多得多……
逃?!
洛川摇了摇头,且不说江伯等人还被困在那座大殿,逃离是不可能的选择,就说要逃,能逃到哪里去?
而且身后那个默默跟着的女道心思也很难确定,毕竟相处时间太短,她虽然看着极年轻,但能够御剑飞行至少都是道四境以上的水准,实力上也不是自己可以匹敌,更何况自己上山时蠢到连柄剑都没有带……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恼怒于那位苍颜掌教,就算他知晓了自己身边有妖相助,也不能就此断定什么从而针对自己设下死局,何况自己明面上作为离郡太守公子的这一重身份可是如假包换,如此设计自己,苍颜山一脉日后与离郡洛家相处总要留下些难解的疙瘩,他到底图什么?
至于说那处玄之又玄的困龙谷……作为一个现代人,虽说经过了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让他多少信了一些东西,可看得见摸的着的气理解起来并不复杂,甚至各种功能神妙的阵也可以理解,这气运一途却实在是难以揣摩,他只是觉得,难道这一处困龙谷中存在什么扰乱人心智的神奇阵法,可以在一些人入谷之后开启,以便摄人心智?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若是这苍颜剑宗真的敢在这山谷中布阵,以算计一众公子太子,恐怕那位高居望川的吕祖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一边乱糟糟的想一边走,很快林中的光线就已经极暗,丛林深深,让洛川有种进入山洞的错觉。
“喂……”身后传来女道似乎有些虚弱的声音。
洛川止步,回头去看,只见那年轻女道盘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之上,腰身笔直,但满脸是汗,脸上不见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而是一副挣扎痛苦的神色,她有些疲惫似的盯着洛川艰难开口,“你……不要再往下走了……不要去那困龙谷……下山……快下山去吧……”
洛川一惊,这才发现身后女道的异样,几步跨到她身边飞快询问道,“你怎么了?!”
女道紧咬下唇摇了摇头,脸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她看着洛川的眼神里有挣扎亦有决绝,“苍颜乃…….出世之地……不该以此手段……陷离郡公子于绝地……”她面色有些凄然的回头看向苍颜主峰,“师尊……乃出世高人……定不会于你一……俗世公子为难……”
洛川微微张了张嘴,知道大概是自己先前一番半真半假的试探性言语,竟惹得这出世不深的女道道心不稳,因为师门作为与内心道义冲突而近乎走火入魔一般,连忙开解道,“你莫要多想,我答应入困龙谷自然也是有些私心的,况且吕祖不是说过上山修道,下山修真,苍颜掌教以入世观出世多年,此举定然还有深意,说不定就是我洛川的另一番造化机缘。”
不料他越是开解,那女道越是觉得师尊所为有错,映衬着自家修道之路都似有了瑕疵,以她一颗纯澈非凡的玲珑道心哪里容得下这等瑕疵,一急之下竟张嘴突出一口血来,“我且问你……你可曾悖逆人族?!!”
洛川心里苦笑,心想这苍颜山一脉莫不都是些傻子,都这种时候了,从他嘴里得到这种真假不知的话来又有什么用,可他看到那女道眼中凄凉复又有些冰冷的意思,便只好应道,“生而为人,终身不悔,怎会悖逆人族。”
那女道便笑了,一张本就极美的脸上泛起的温柔远比冷若冰霜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仙气打动人心,“如此……你便走吧……若是师尊问起……我便说是我逼你离开的……怪不得你……”
“你……你怎么就轻易信我?”洛川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觉得这苍颜山上处处古怪莫名其妙,但看着她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确实想通了一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