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夭染这副激动不已的模样,风浅逸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用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这是前人留下的诗,很多人都知道。姑娘你这般触动,是否有些独到的见解?”
夭染目光锐利地盯着风浅逸,好似要透过她这副皮囊看穿她的内心。风浅逸则一派坦然地任她审视。
就这么对峙了一段时间后,夭染突然自嘲地勾起嘴角:“哈,原来只是,只是……”沉吟片刻后,嘴角的笑意逐渐褪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似乎就是含混在嗓子眼里,“不过一首众所周知的诗,竟也能让妖至此沉沦,真傻,真可笑……”
夭染如同被抽魂一般独自靠在桌边呜呜咽咽,完全无视了方才还与她剑拔弩张的一人一妖。
白绯皱眉看了半晌,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转而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情伤吧。”风浅逸的心中升起了些许惆怅,惋惜地回答,目光则一直停留在夭染身上。
夭染似浑身脱了力,需要双手撑住桌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颓然地低着头,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不知是风太大还是怎么,竟觉得视线开始模糊。
白绯忍不住侧目打量风浅逸,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情伤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来的时候我在桃林里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桃花依旧笑春风,就大胆地联想了一番,想不到真的是这样。”风浅逸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慨然道。
“看你的样子,你好像颇有些感触,”白绯的心微微揪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所以你是同样有过情伤吗?”
“怎么会,”风浅逸好笑地瞥了这个想象力丰富的妖一眼,“我接触过的男人,也就师父,师兄,你与南宫星,哪来的机会。”顿了顿,低声说道:“只是同为女子的慨叹罢了。”
闻言,白绯的眼尾扬起,抬手在风浅逸脸上一捏,无奈道:“就因为这个,你不让我杀她?”
“轻浮!”风浅逸红着脸瞪白绯,“我只是想再商量商量,如果这一次她还是不答应,那就只好动手了。”
说话的空档,白绯时不时地观察着夭染,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虽然我们妖用的是人类的语言文字,但我们基本上不做什么吟风弄月之事,所以,我想伤她的,怕是人那。就因为一个辜负她的渺小人类,她要做一些这么不自爱的事。真不知是傻还是蠢。”讥诮之意溢于言表。言罢,白绯还唏嘘似的撇了撇嘴角,全然一副看客姿态。
“如果真的是因为被男人辜负才去劫色,确实不值得,”风浅逸不无惋惜地说道,“不过你这说教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你又知道我这是说教而非讽刺?”白绯眯起双眼凑到风浅逸近前,眼波流转间,欣喜之意悄然滋长。
“我又如何不知。”风浅逸歪头对着白绯笑。
“你们说够了吗?”许是失望的次数已经积攒地足够多,夭染哀伤过后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过声音有些凝重,不复之前的柔媚酥骨,“你不过猜对其一而已。”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夭染合上双眼,略微调整呼吸后,继续说道:“我可以当做今日的事从未发生过,甚至弃了以往的趣味,唯左护法马首是瞻,不过,你们要帮我把凌天阁副阁主院内的凝霞紫叶完好无损地带出。”
风浅逸嘴角的笑意瞬间凝滞,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这是真心与我们谈合作吗?这凌天阁,可是名门大派,我们何来那么大的脸面与他们的副阁主讨要东西。”
纵使白绯过去一味修炼,他也知道凌天阁是个修道大派,并不好惹,念及此处,眉头不禁深深锁起,目光阴沉盯着夭染。
夭染转过身与他们两个面对面,轻叹:“那凝霞紫叶是我娘的原形。受情伤的,也是我娘,而不是我。”
风浅逸与白绯一时面面相觑。
夭染转头望向门外被毁了大半的桃林,声音飘渺地好像是从遥远的回忆中传来:“那副阁主就是我爹。他年轻时外出历练,受伤晕倒在这座山的山脚,偏偏就那么巧地被我娘救下,带到此处修养。”
顿了顿,嘴角牵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之后我爹就倾慕于我娘,伤好之后也时不时来探望我娘。起初我娘觉得人妖终究有别,所以从不对我爹的示好做出回应。本以为这样他就会知难而退,谁知他越挫越勇,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我爹也算是个青年才俊,还有一腔真情,虽然我娘仍觉得不能与他一起,但我娘的心还是在慢慢向他靠拢。”
随着太阳西斜,直射入室内的阳光逐步消失。往事仍在被细细讲述:“直至有一日,我娘刻意躲起来,我爹在此处驻足了好几日,也等不到我娘,伤心无奈之下,就留下那诗黯然离去。想不到我娘读了那诗,竟萌生了接受我爹的念头。最开始的时日里,我娘与我爹也算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还有了我,可是好景不长。”
说及此处,夭染长长地叹了口气:“随着我爹的地位逐渐抬升,他开始不满足只有我娘,又娶了一个能帮他平步青云的女人。我娘无法忍受,便想带着我离开,可是我爹不允许,还囚禁了我们。尽管人妖两界维持了表面的和平,我娘的身份仍是让很多人介怀,这么一来,日子越来越难过,我娘不忍心看着我这么小就失去自由,于是渡了大半妖力给我,再拼死送我出了那个牢笼,她自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