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铮一脸兴奋的将铁蒺藜展示给萧毅看,萧毅却是一脸的懵逼,怔了一下神,方小心翼翼的勾起铁蒺藜尖刺中的空心,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仔细看萧毅的表情,黄铮心里托了底,此时的战场,应该还没有铁蒺藜、陶蒺藜这种武器的存在。
萧毅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你做的这种东西四面是刺,北羌若敢来犯城池,就让他的兵和马踩上去,定会伤了脚掌,而咱们的马全部钉上马蹄铁,反而守护了许多。此物虽妙,却别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就是......”
萧毅有些难为情道:“就是铁矿稀缺,做成刀枪都有配额限制,若是做成这种消耗大的东西,盐铁司的那些老迂腐们不会同意的;黑市上虽然能买到生铁,价格却昂贵无比,二十斤的生铁比一个兵士的命都值钱......”
黄铮不由淡然笑了笑,她只想着怎么做出帮萧毅绊马的物件,根本没想到成本问题,现在看来,连萧毅最先想到的,都是铁比人命值钱,现实也确实如此,人命,在这个时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及此,黄铮不由得一阵心寒。
黄铮满怀热忱的心,如当头被泼了冷水,热情不复存在。
萧毅的眼睛也跟着赤红了,不为别的,而是忆起了前些时日的那三场最为惨痛的战役,他的兵,如被割的麦子般,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又被成群成群的马踏了过去,鲜血溅了他一脸,剑风扫得他的心都跟着疼。
若不是萧老大和萧二舍命相救,此时的他,怕是成了为国捐驱的先锋官,连贬谪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毅叹了一口气,万分不舍的摸着铁蒺藜,无比笃定道:“这样吧,我自报家门去找盐铁丞,争取从民用铁胚里匀出一些来赶制铁蒺藜。不足的部分,从黑市里买,不过、好像买得也不太充足,我只调了两千两银子......”
见萧毅的身上虽然有着上层社会者的骄傲自大,却还算休恤他手下的兵士,黄铮沉吟了片刻,指着铁蒺藜道:“这是我偶尔看到野地里的刺蒺藜想出来的办法。因为我是打铁的,自然想到用铁来做;如果是烧陶的,自然想到用陶土来做;若是编竹的,自然也会想到用竹箭来做,应该可以不拘一格吧......”
萧毅听得眼睛不由一亮,这铁蒺藜的威力顾然是大,成本却高;若是陶土或是竹子的,只要有黄土、有竹林的地界就可做出来,成本低得很。
萧毅一脸兴奋的骑马出门,应该是找人做蒺藜去了。
临上马前,难得笑容可掬的拿着铁蒺藜,向黄铮挥了挥手道:“黄锢的药已经运回来了,昨夜应该磨好了。”
黄铮状似开心的点头,眼睛目前着萧毅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开。
事实上,黄铮的铁蒺藜做的是中空的,不是为了烧制方便、更不是为了省铁,而是可以填装火药,可以当di雷,她原本还在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左右飘忽不定。
不说是因为在冷兵器时代,引入火器,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是因为,这样拿人命堆积起来的扞卫主权,未尝又不是一种残忍。
待听得萧毅的最后那句话,她突然就下了决定,不能说。
听萧毅的话音,林录昨夜就应该磨好的止疼的药粉,可是,住在黄家院落的林录,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黄家人,更没有给黄锢用药,而是禀告了萧毅,让萧毅来定度用与不用,什么时间来用。
而萧毅呢,则是冷漠的选择将此事咽进了肚子,不声不响,黄铮甚至以为,如果今天自己拿不出让萧毅满意的东西,那药的事情,也就付诸东流了。
想到黄锢凭白的在昨夜多疼了一宿,黄铮的肠子都拧在了一处的难受,自己为何不早些将铁蒺藜打造出来?哪怕让黄锢少遭一会罪也是极好的。
黄铮的眼睛有些泛红,心里发酸,嘴里发苦,当真是百感交集。
以铁蒺藜换药之事,在萧毅看来,交易就是交易,黄铮没拿出让他满意的绊马之物,这药就不能用;
而林录呢,是萧毅请他来到江阳县的,一切以萧毅马首视瞻,在利益面前,他的怜悯变得很是廉价。
黄铮的心,不能说是失望,本来就没有期望,何来失望?只是心似少了一块儿,空落落的的难受,又说不出原因来。
匆匆回了家,迈步进屋,与往常的忙碌情况不同,今日的林录正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嘴里低声哼着曲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听见黄铮进来的声音,眼皮连撩都没有撩。
这种态度让黄铮的火气更盛,抬眼看见了炕上的厢子上,摆满了上百个小陶罐,里面摆着各个层级的水质,黄铮顶到脖腔的怒火,登时被硬生生压制了下去,即使自己憋出内伤,也不能连累了黄锢,现在唯一能有希望治黄锢病症的,只有林录一人。
黄铮堪比黑锅瞬间灿若夏花,春风化雨般的柔声道:“林神医,听少将军说,药昨夜到了?可否给我弟用上,免得夜里吃痛?”
林录抬眼撩了撩黄铮,微皱了眉头道:“萧毅说的?”
黄铮点头如捣蒜。
林录却一脸的不情愿道:“既然毅儿说了,我便可以用,只是夜里是最怕疼的时候,还是晚些时候再用吧。”
黄铮一脸惊慌,语气更加的无奈哀求:“林神医,白日也是痛的,夜里只是更痛,他还是一个孩子,您行行好好不好?”
林录无比享受着黄铮伏低做小的样子,啧啧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