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闻儿....啊,郭闻儿,你...小子太不地道。”醉醺醺的张显扬被姓阎那人影响,也开始用他称呼郭闻的语气絮絮叨叨、含糊不清的埋怨着,“告你...小子别耍钱别...耍钱,就是...不听。赢...钱时没见你...小子请...客吃饭,欠...账了就来连...累兄弟,你是...真不够...欧...啊!”
一边说着,张显扬无意中抬头,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好像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路边,微微佝偻着背,双臂不自然地紧贴在身体两侧,好像也在往张显扬这边看。
“郭闻儿!你小子别走!”尽管酩酊大醉,张显扬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人影就是郭闻,他大喊一声就朝那个黑影歪歪斜斜的跑去。
张显扬本来已经做好了跟上次一样追他两条街的准备,没想到郭闻这次却一动不动的像在等着自己。
“郭闻儿,你...小子还敢...出现啊!”张显扬跑到近前,怕郭闻逃走,喘着粗气,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郭闻见状向左一个侧身灵巧的躲开了,然后就保持着右脸对着张显扬的姿势,低着头用一只右眼吃力地看着张显扬说:“我发现,了一个地,有宝贝,你跟我,去拉回来。”
“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张显扬听郭闻的声音木木的,断句还有点奇怪,以为他熬夜打牌还没睡醒,又听他张嘴不提还钱,却说宝贝什么的不着边际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别...提什么宝贝不...宝贝了,今天有...俩人找你,一个姓...阎,一个...叫老三,你...认识他...们吗?”
一听到老阎和老三的名字,郭闻那只右眼瞬间瞪的老大,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像筛糠一样前后大幅度地摆动起来,接着他浑身一震,左臂仍然紧贴身体,左手却吃力的向上转动并且用力按住左肋下方,好像正经受极大的痛苦,以至于难受地蜷缩着蹲在了地上,开始不住的大声咳嗽。
郭闻这套动作把张显扬搞愣了,他这才注意到郭闻的脸色很差,不知怎么弄得皮肤灰不拉几一点血色都没有,头发上和身上湿哒哒的,似乎还散发着薄薄的水汽,蹲在那里活像一个清晨马路旁边挂满露水的水泥隔离墩。
“郭闻儿,你...肚子疼是吗,出这么...多汗!都这样了...你还熬夜!赶...紧去医院!”纵然被坑得惨兮兮,张显扬依然拿郭闻当兄弟,说着就晃晃荡荡地想过去扶他起来,送去医院。
“不用!”郭闻又是灵巧地避开了张显扬,停顿了一会好像不那么难受了,接着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然佝偻着身子,双臂紧贴身体,继续保持半张脸对着张显扬的姿势,仍然用那个奇怪的语气对他说,“你跟,我去,那,宝贝,拉回,来还钱。”
张显扬看他狼狈的样子,感觉心里有点不落忍,心说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于是借着酒劲跟着郭闻一步三晃地向前走去。
张显扬在市里蹬着三轮走街串巷了五六年,不能说熟悉每一条路,但至少围着他的小卖部方圆几十里闭着眼都不会走错,但是跟着郭闻走了二十分钟,张显扬却越走越不认识了。
不仅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本应聒噪无比的各种鸣虫此时跟说好了一样鸦雀无声,天空上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片片飘过,把月亮遮得若隐若现的,时有时无的月光将道路两侧的树影掩映得更加婆娑,地面在忽阴忽暗的路灯照射下仿佛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张显扬略感奇怪,冲前面闷头走路的郭闻喊道:“郭闻儿,你...你小子这是走...哪来了?”郭闻听张显扬这么一问,停顿了一下,随即像心虚的人被发现破绽一样,也不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
“诶诶,你...小子上...满弦了...等会...我啊!”张显扬没有感觉到郭闻的异样,也加快脚步想跟上他。刚追了没两步,张显扬突然感到酒劲上涌,有人喝多了会漏酒,有人喝多了会呕吐,他这人跟别人都不一样,只要一喝多,肚子准唧了咕噜的。
“不...不...行我走不...了了,我...得找个...地。”俗话说憋尿能行千里,憋屎寸步难行,张显扬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寻找合适的卸货地点。
郭闻像是没听清张显扬说的话,头也不回,生硬地催道:“马上!到!走!走!走!”
“走...走...走,走个屁啊...走,爷爷...我...得给这片地...施点...农家肥再...说。”张显扬也不理他,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
“桀!桀!桀!”郭闻像后脑勺长了眼一样,见张显扬蹲着不动,突然变得怒不可遏,只是他还是不愿意转过身来,所以把双腿交替向身后伸了几下当做试探,慢慢熟练了之后,两只胳膊紧贴在身体两侧,一步步倒退着向张显扬蹲的地方挪了过来,同时嘴里还在不断桀桀怪叫。
张显扬眼看郭闻倒退着过来,马上就要撞到自己,刚想躲开,突然记起自己正在破关的紧要关头,只好硬着头皮保持原有的体位不变。
他生怕郭闻把自己碰倒坐在自己的排泄物上,所以一边盯着郭闻怪异的举动,一边大声喊道:“郭闻儿,你...小子吸毒了...是吗!你要把...我撞倒了,你可得...赔我一条...裤子!”
好在郭闻在张显扬面前停了下来,张显扬松了一口气,正想问他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倒着走路,突然,郭闻下半身保持刚才的方向,上半身冷不丁像拧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