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夏夜潮湿闷热,是喜爱阴暗的小动物最迷恋的季节。立于街头的路灯招来一些飞虫小蛾,迷迷糊糊,不断在薄光中寻觅飞舞。
就在灯光洒落的一角,一道俏丽的身影降落。
“还在下雨吗?”听声音是一名年轻女子。
她语气不耐,顺手拍了拍手臂上的露珠,几片轻盈的碎片悄然落地。路灯滑过,柔软的光泽,烟青般的淡色,是羽毛。
御风是飞禽的天性,只要一点点羽毛,甚至连口诀都不用,就能乘风翱翔。悄悄收起手臂上的红色羽毛,胡荞喜勾了勾下巴,放开如翅膀般的神识,开始搜索着附近邻里。
阿阿,在那阿?
她踩着高跟鞋,移动却极快。夜风吹卷了她俏丽至肩膀的短发,女子身子娉婷,秀发漆黑伏贴,宛如带着优美头纱的淑女。
不知转了第几个相似的路灯,胡荞喜在一处幽暗的巷口停下来了。
“血味?凡人的…….”
她娥眉轻挑,下意识往右手一看,还残留着方才那男人的血,啧啧,血虽然美味,但要是姜家人的可就会吃坏肚子了。
随意将手上的血往腰间抹了抹,在见到三妹前还是保持干净好。三妹可不喜欢血味了,嫌它脏臭,以前两妖进食都是尽量避着琵琶精,免得中途被加料了一堆野菜野果。
阿,方才还踩到了脏东西,鞋子也得丢掉!
胡荞喜哼着歌,心情不错,抬头看了看,鸟妖视力极好,从远远的街头,她一眼就看到了三妹纤细的背影,只是对方似乎是半遵着,背影有些僵硬,好半晌都没见到动静。
血味,似乎是从她那边来着…….
胡荞喜眉目一皱。她加快步伐,朝着那道人影伸手。
“哐当!”脚下踢到了东西,胡荞喜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只是她还来不及看清那东西,前方的人出声了:“二姐……”
“三妹!”亲眼见到玉子琼完好无缺,胡荞喜一颗心终于放下,但还是拉过对方,左右查看。
“都怪我!”胡荞喜摸着她坚硬的皮肤,深知是灵力枯竭的后遗症,嘴上止不住自责道:“方才只顾着折腾那个姜家的男人!没能早点赶来,三妹吓到了吧?没事吧?”
“我没事……”玉子琼收回手。
没等胡荞喜展开微笑,她退开了身躯,暗下半张脸道:“她为我挡了一剑。”
血的气味扑鼻而来,胡荞喜下意识显出鲜红妖目,但在看清地上那人时,本能的食欲立刻退却。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潮湿的泥地,年轻的少女躺卧血泊,洁白的制服开着大片血花,明明是极其残忍的景象,却在少女安祥的表情下变成一种柔和的凄美。
腰间的血窟变得模糊不清,面容娴静的少女宛如置身在玫瑰花瓣铺成的睡床上,紧闭的眼睛似乎是陷入暂时的小睡,也许很快,她就会展开眼睛,对着两个观众微笑。
她走的不痛苦。这是少女遗体给人的第一印象
“阿,这不是……妳那雇主的义女吗?”
说同情也不算,只是胡荞喜一心担忧玉子琼的安危,现在见到与玉子琼身形相仿的冰冷遗体,难免替对方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不安。
“我没能实现约定。”玉子琼没打算和胡荞喜解释。
她回头,望着毫无气息的少女,心中依然虚浮得很,拿不得半点主意。
这是第一次吧。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一种陌生的感觉正胶着她那颗玉石心脏,明明依然没有温度,却有另一种烦躁奇特的触感在控制她的心跳、阻碍她的思考。
好奇怪阿,她是怎么了?
玉子琼摸着胸口,玉甲微微伸出。她有种奇怪的冲动,想把那种胶着的情绪扯出来,再也不去思考。
“三妹!”玉子琼回头,对上胡荞喜惊疑不定的脸。
“你累了!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吧。”胡荞喜勉强维持镇定。
她注意到玉子琼的异常,那种异常她很熟悉,那是……即将陷入红尘的预兆阿!
一时间,胡荞喜半喜半忧,喜的是三妹终于通晓人性、也许很快就有大突破了;另一边忧的却是害怕三妹越陷越深、堕入魔障。
孩子长大就是这种心情吧?
胡荞喜将所有情绪藏入心底,她面色冷静地布置现场,左边的公寓阳台似乎在施工,堆放了一些管线器材。胡荞喜便就地取材,布置了一个路人遭殃的意外。
晚归的学生不小心被掉落的器材刺伤,孤立无援而死,恩,勉强说得过去。
在清理场地时,胡荞喜顺手捡起方才踢到的东西。
“避……避邪剑?!”尽管剑身依然毫无灵性,甚至已经有生锈腐蚀的现象,她双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聪明的胡荞喜左看右看,很快把一切联想到一起。她握拳用力垂了一下手,似乎是大醒大悟,一脸喜色道:“之前大姐说的姜家劫难就是这个阿!!”
玉子琼没听到胡荞喜说话。她罕见地深陷于疑惑之中,似乎执着地想在少女遗体前得出答案,最好给自己和她一个交待。
“哎哟……这避邪剑可是保家卫国的圣物阿。”
胡荞喜幸灾乐祸,露出妖怪天性的凉薄:“如今沾了无辜之人的血,成了废铁。姜家以后想对付我们,除非是三眛真火重新降世,不然可没那么容易了!”
“三妹?”没听到玉子琼的冷笑附和,胡荞喜转头,见少女垂首孤身,几乎要隐没在深深的暗夜之中,不由得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