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颠倒,人心浮躁。
如今的世道日渐衰微,漂泊无根的人们不断往寺庙聚集,土地公的信徒有增无减。
他们就彷佛一片片漂移彼岸、徒长着须根的浮萍,只能借着单薄的信仰连结,避免被时代的洪水冲烂分散。
本来就是因应凡人希望而生的神,在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拒绝响应信徒的愿望。
土地公以悲悯的目光扫视着每个对他参拜和求助的人们。一边看着他们无助的眼神,一边听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但做为一块小小土地的守护神,又和上界的神明分开许久,土地公实在能力有限。
腐烂的尸体定会伴随着虫蝇的啃蚀,人心一衰败,魑魅魍魉就会开始滋生。
他们虽不像以前的妖兽魔怪强大,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透明的鬼影在人们的耳旁窃窃私语、倾吐着怨恨和恶意,意图使人心继续向下沉落,提供他们更多绝望的食粮。
对此,土地公只能见一个、驱一个,原本只是帮助人们安身立命的土地神都快兼职做躯魔师了。
今夜特别不平静,土地公提早感应到神符的变化,有一瞬间还怀疑是自己神力故障了,不然,怎么会传来疑似七级地震的警报……
是午夜,昼伏夜出的生物欢腾的最好时间,远处似乎正有跫音幽幽迫近。
黑发翩然,肤白若雪,化为美丽少女的妖魅悄悄降临,似乎正好赶上逢魔之时,
感应到神符在哀鸣,土地公还真的不想出来应门。要不是为了义女的安危,谁愿意出来被一只妖怪训斥?只是那义女的命运……..连土地公都忍不住一叹再叹。
“姑娘有所不知。”
土地公拂了拂白须,既然打不过人家,不如就老实招了吧,说不定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老翁绝不是平白无故收了这个义女,实在是那莫家小姑娘命运乖舛,不知姑娘可听过孤鸾煞星?”
玉子琼不惊讶:“大凶之相?”
土地公点点头,又一叹道:“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合之便是孤克六亲死八方。我那义女生错了时辰,其命相极为险恶,她能活到这岁数还是老翁腼脸拜访了城隍爷,亲自求来的年寿。但现在看来只怕是煞气更重、祸及他人。”
玉子琼这下全明白了,她不在意道:“这么说你是无能为力了?”
土地公佝偻着身躯,似乎很不想承认,但脸色还是忍不住黯淡道:“老翁如今全力在护她性命,但煞气外漏、亲人遭殃,就像姑娘所说,的确是分身乏术。”
“好!”玉子琼将神符一握,土地公就这样看着灌输自己五成法力的神符被碾成碎屑、随风而逝。
“你没有,我有。”琵琶精没有丝毫同情心,只有在听到满意的答案后才有所举动。
她微微一笑道:“我替你保护那个凡人,你分我香火如何?”
土地公还真没想到玉子琼此来的目的,一听之下立刻大惊失色道:“我那义女是天煞孤星!!吃了会消化不良!姑娘你放过她吧!!”
“…………”这又想到哪去了?她吃素!她吃素!她吃素!重要的说三遍!!!
不过趁火打劫乃妖怪之恶性,玉子琼神色淡淡道:“那要看你给的香火份量,万一吃不饱了……”
“好、好、好!”土地公一只手敲着拐杖,另一只手比出五个数字:“这庙是附近邻里的中心,香火鼎盛,老翁分你三成!只要妳护我义女安全无虞!”
三成!!
玉子琼看土地神被养得圆圆胖胖,老早就眼红得不得了,但面上还是故作冷淡道:“恩,就这样吧。”
“不能再多拉!”土地公深怕对方是只贪得无厌的蛇妖,双手一摊道:“老翁庙里还有门神和几个小神要养,再多,老翁连元丹都要赔上了!”
“多说无益,立个约吧。”玉子琼标准的公事公办,她伸出手凭空幻出一道玉制的神主牌,代替她在庙里的分/身,
土地公看了那眼玉牌,不知是要感叹妖怪无情冷漠、还是庆幸这种只讲究利益的干净利落,最后他还是用拐杖点了那枚玉牌,让妖怪的分/身正式入住福禄宫,
不是他实力不济,如果只是差一点,他拼死也会护住庙口,但眼前的妖畜散发出的气势排山倒海,一般作祟的鬼魅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土地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根基厚实的修行大妖,堪比从前的佛家修士,完全惹不起阿。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玉子琼扔下这句就化为一阵清风离开了。
剩下土地公站在原地,心中纳闷何时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只希望她能说到做到,护他义女安危,分担一下他的工作量。
只是这种大妖的出现还是让他暗暗生忧,这是在暗示人间的态势已经无法挽回吗?要不然明明灵气已经如此稀薄,怎么还会有这种千年大妖从沉眠中苏醒?
妖物其实就是人心*的反射,因为有爱欲,所以伴生出美艳诱人的狐妖蛇姬;又因为有怨恨,嗜血如麻的修罗恶鬼隐密于暗夜。
那方才那披着少女皮囊的妖怪,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翌日,玉子琼领了一袋水果,早早就出了门。胡荞喜看她心情颇好,以为是学校日子顺利,正好苏长乐打来问。
“大姐?拍戏顺利吗?”胡荞喜放下涂着奶油的吐司,接起电话。
“勉强吧……”电话那头的苏长乐有些迟疑道:“三妹如何了?”
“她上学去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