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那群人偶发出的锐利叫声中,到最后一秒前,似还隐约听到一声野兽的嚎叫,只是来不及思考,眼前没有画面,思维便断在这里结束了,于是那个未成形的猜测也无从去验证。
醒过来时不知是什么时辰,四周一片昏暗,我摸黑只觉得自己已不是在那条沟壑中,只知道是躺在一张床上,头上的伤被包扎了起来,手碰一碰,钝痛中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耳朵里还嗡鸣不止,我坐起来,靠在床头定了定心神,没有感觉到危险,借着月光看到挞魔鞭和随身带的背包都好好的放在旁边的桌上,便试探着下了床,把挞魔鞭解开系在腰间,低头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过,捡起叠在椅子上的一件长衣披在身上遮挡。
离开房间,外面是一条圆形的长廊,间隔几米便掌着一盏烛灯。
我走到栏杆旁,向下看了一眼。我所处的位置是整栋建筑的二楼,离地面很高,中间是一个宽大的院子,很空旷,除了角落高大的梧桐树下砌着一方石桌和几张石凳之外,便再无他物。抬眼看去,头顶层层叠叠,共有九层,而烛灯只点到第七层,粗略数来,约有上百盏,从低处望去,灯火伴着月影星光,几分瑰丽。
正想着,旁边的门被推开,我神经一绷,转头看到了面色迷茫的子未,两人相视,没等出声,就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抢了先。
“沈掌柜?沈小兄弟?”唐刈从子未身后的门框里露出头来,已经恢复理智,做贼一样地四处张望,问道:“黑灯瞎火的,这是哪儿啊?”
“你们没事吧?”我问,向他们走过去。
唐刈从门里出来,挠着头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好像正走着路,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觉。你们怎么都受伤了?江询呢?”
我摇头,子未按了按太阳穴,缓解头痛,说:“当时你们三个都跌到了那条深沟里,我被毛僵拖住,无法救援,那帮人偶的叫声又让人意识恍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听到一声怪物狼一样的嚎叫,看到一个影子,再之后就被甩到了那条深沟的另一端,昏了过去,醒过来就已经在这儿了。”
“那只怪物袭击了你?”我问。
“它当时朝我冲过来,我来不及躲避,只能跟那只毛僵一起正面撞上去,之后那只毛僵就被他咬住了半个身子,我也被它厮咬的巨大惯性甩了出去。”
“那怪物长什么样子?”
子未仔细回忆着,皱了皱眉,“我说不清,体型很大,头顶有角,前胸好像一块巨石一样,胸口有大片的斑状,背上长满了长毛,肌肤里……好像还长出一些类似于枝条状的东西。对了,它的左脸上,就在眼睛下面,有一道很深的疤,很长,从眼角一直划到了耳根。”
“是木漳县里的那只怪物。”我终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当初第一眼看到它时,那道疤痕也是它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如果不是它也趁结界动荡在那个世界关闭之前提前跑了出来,就是在我们离开后,木漳县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而现在,它竟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三人相视了一会儿,我抛开这件事,问:“你们都没见到江询吗?”
“没有。”子未回答,唐刈也摇头,我们正处于一个不知该怎么办的境地时,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传来,道:“咦?你们醒了。”
我转过身,见楼梯口的方向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说:“你们受了伤刚刚醒过来,外面风凉,还是快快进屋里去吧,免得又染上风寒,我马上去告诉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我带着警惕。
她笑笑,说:“姑娘不用担心,这里已经是侗川司徒家的管辖领域,你们在这里很安全。”
“司徒家?”我提了一口气,问:“你们的家主可是叫司徒御?”
她笑着点头,我问:“是他救了我们?”
“不,救你们的是我们二少爷,司徒曜。当天他正在外面巡视,恰巧遇见你们倒在侗川的边界线后,身边还有两只被什么扯断了半个身体的毛僵,便出手将你们带了回来。”
我焦急道:“当时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伙伴,请问你们可曾见到?”
“他伤得很重,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过来。”她抬了抬手里的托盘,说:“我正要去给他换药,你们想见他的话就随我来吧,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切记不要喧哗,我家主人最怕吵闹。”
我们三个答应了,跟在她身后往走廊的另一侧走。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忐忑得要命,随着她走到不远处的一间房门前,落在最后一个,在他们都进去之后,屏了口呼吸才抬脚迈过了门槛。
房间里黑漆漆的,点上灯,才勉强照亮轮廓,唐刈凑到床边,探头左右看了又看,试着叫了一声:“询儿?”
人没反应,在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他好好地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而且脸色并不难看,只是嘴唇泛白干裂,整个人处于一种半脱水的状态。
那个女孩儿把托盘放在床边,准备给他换药,就在她掀开被子,露出下面江询的身体时,我听到唐刈发出半截惊叫猛地吸一口气噎看回去,循着光线看清情况,自己也呆在了原地。
他整个上身*着,纱布几乎裹住了大半的身子,靠近右侧腹部的地方全被血染透,而比这更严重的是,他右臂的位置,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