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恢复过来的凤亥,声音略有些虚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投错了胎。如果我生来便是天历王君的儿子,那么此刻我已经是天历国的世子了,咳咳咳!!!!”
一提到天历世子的身份,凤亥便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一激动便开始咳嗽。
“天历王君的儿子?呵,我忘了,每逢宫宴,王叔和王伯们都说,你更像我父君的儿子。”凤执不无嘲讽的说着。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凤亥,你为了投我父君所好,平日里素爱推崇《老子》,那这一篇,想必你是熟记于心的。”凤执冷淡的说道。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凤亥平静的念出下半章。
“枉你将《老子》这本古籍念了千百遍,却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凤执冷眼斜视着说道。
凤亥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来,不死心的喊道:“不,是你教我的,人如果想要拥有更多,变得更强大,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使劲一切手段,投其所好没有错,争权夺位也没有错,即使当年我父亲败了,他也没有错。凤执,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不也是一样吗?投其所好,手段用尽,才得到了景国女君身边人的位置,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啊?”
是啊,谁都有可能来指责他,唯独凤执不能!他自小就跟在凤执的身后,凤执念什么书,他便也念什么书;凤执习武,他便也习武。
想要什么都努力去争取,运气不好,就使用手段也要得到。凤执就是这样做的,他只是有样学样罢了,有什么错?
凤执转过身来,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目光狠毒的少年:“投其所好没有错,争权夺位没有错,错的不是手段,也不是想法。你既然想不明白,那我便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
“第一,错在你识人不明。王室子弟争权夺位,本是常有,只要你有能力夺了这王位去,只要这王座你坐得稳。胜王败寇,日后史官落笔谁敢轻慢了你。”
“可你竟然愚蠢的相信凤临和凤纪的投靠,愚蠢的以为自己一个毫无根基的安阳侯,就能让七万守备军效忠。如果不是凤临和凤纪想坐收渔翁之利,怎么会煽动你起兵谋反?你也不想一想,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犯下死罪都要效忠的理由?凭你是我父君亲封的安阳侯,身份尊贵?还是凭我父君自小将你养在身边,视如己出?”凤执走到凤亥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厉厉的说出这番话来。
因为凤亥比凤执矮了半截头,所以凤执还需稍稍的低着头,才能与他平视。
“第二,错在你沉不住气。你以为本世子身死,那些拥护我的大臣和将领们,就会立即改投新主吗?你与你父亲都是乱臣贼子,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乱臣贼子了吗?”凤执怒气冲冲地说到此处时,凤亥也在怒目圆睁的瞪着他,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凤执撕成两半。
“本世子为了达到目的,的确手段用尽,甚至还布了一盘棋局,从我去中州开始,然后再计划了假死,一切都很顺利。我记得,本世子的棺椁还是你亲自迎回天历的。”凤执不禁哑然失笑。
“可是啊,你竟然傻到,以为只要本世子的棺椁葬入王陵之后,这局棋就下完了?那么我告诉你,前面所有的铺垫都只是半局棋,而真正的收局,就是那些忠心耿耿拥护我的臣子。我想安安心心的待在景国,我也想,天历国有个全新的世子。我本来,想把自己所有的势力都慢慢的退出宫城之中,想把天历世子这个位置,给你们真真正正的空出来。其实,你只要沉住气,再等一等就好了,再等一等,我就把半局棋下完了。”本来一盘完美的棋局,却中道崩殂,实在令人叹息!
“是你们打断了我的布局,让我不得不重新回到这个位置上。凤亥,只要我没死,就不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欺负我父君一个人。”凤执颤声说道,目光却坚毅。
听完之后的凤亥已经面如死灰,他至死也没想到,原来凤执的棋局开的这么大。
凤执冷眼看着他慢慢的跪坐在地面上,并无一丝怜悯,转过头去对外间喊了一句:“西安~”
很快,西安便领着四个护卫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了一壶酒,和一个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