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洵状似大方地一摊手:“哪里需要好奇嘛,我没猜错的话西辽太子身边的那个随从,叫什么阿书的,其实就是他自己亲妹妹、西辽公主吧?就是不知是哪位公主,慕容淑还是慕容德,但看今日宴上她的举动,人家公主摆明了是冲你来的,你父皇找你谈话,当然也就是问问看你肯不肯消受这番美人青睐了呗。”
他话里不自觉泛着酸溜溜的意思,齐璟失笑:“这还是醋了啊,这回想要我怎么哄?”
秦洵碗一丢,一捞手绢擦擦嘴丢下,离桌就走:“哄不好。”
齐璟无奈:“别闹,饭还没吃完就走?”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他丢了碗,齐璟一个人在饭桌边也再吃不下,等到唤宫女来收拾碗盘且吩咐好一些琐碎后,他踏进内室里,见着的就是秦洵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的光景。
秦洵喜欢软枕,不喜欢那种四四方方的长条形硬枕,觉得睡起来硌脑袋,齐璟自己不挑,一切依他的喜好来,因而景阳殿的枕头都是白底绣花的丝缎枕套填入柔软的棉芯,内室床榻的枕头是他二人共枕的一长条,整个竖起来长度都快及一人高,此刻被秦洵竖着抱在怀里打滚,手脚并用地将柔软枕头挤压出不规则形状,枕头看上去颇为可怜。
听到齐璟推门进来的声音,秦洵止了动作,保持着一个压趴在怀里
枕头上的姿势,面朝内里,一副不打算理人的架势。
齐璟坐在床沿,好笑地往他趴姿翘起的屁股上轻拍一记:“好了,别欺负枕头,拿我代替枕头行不行?”
秦洵闷着声:“不要你,枕头比你软,你太硬了。”
齐璟“哦”了一声,尾音带着调侃的上挑。
秦洵本意是在表示齐璟这常年习武锻炼的男子躯体,不论摸还是躺都有肌肉的硬度存在,听他这么“哦”一声顿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歧义,微恼地扭过头来瞪他。
齐璟继续逗他,顺手又在方才颇觉触感不错的屁股上又拍一记:“但你喜欢我多过喜欢枕头不是吗?”他不费力地将压在枕头上的秦洵拨了下来,抽出枕头丢到一边,伸手示意秦洵过来,“我抱你。”
秦洵倏地起身将他往床上一压,骑在他腰腹上双臂撑在他两边肩侧,恶狠狠道:“我要在上面!”
齐璟含笑一搂他腰:“好。”
事实上秦洵所谓的“在上面”也就是压着齐璟趴在他身上,他哼哼唧唧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枕在齐璟胸膛上,听着他胸膛里平缓节奏的心跳声,后背被齐璟的手一下一下轻柔安抚。
他满意了,大度道:“好了,你交代吧。”
“谢恩准。”齐璟轻笑。
皇帝找齐璟确实是询问他关于和西辽联姻的意见,若是西辽公主嫁入大齐,皇帝是有心让齐璟迎娶的,并非仅仅因为皇帝想让齐璟凭借与西辽的姻亲在朝中势力加重筹码,最主要的一点其实是,皇帝对于齐璟控制住西辽入齐的公主最有信心。
或者说得再准确些,皇帝膝下如今适婚的皇子,勉勉强强算到个今年将满十五的齐琅,也就是他去年分封的四位亲王,在这四个儿子里,能很好掌控住“西辽公主”这个在大齐境内会被打上不安分标记的人物,皇帝信得过的唯有二儿子齐珷和三儿子齐璟,齐瑄软懦好欺,齐琅年少浮躁,但凡嫁过来的西辽公主精明一些,他二人一个都玩不过她。
而在齐珷和齐璟之间,显然西辽是不会中意齐珷,毕竟往来甚少的西辽人并不是很清楚大齐二皇子齐若愚是何心性,他们只会了解到二皇子在大齐朝政上并无竞争力,原本做出西辽太子迎娶大齐公主诚意的西辽,自然会要求大齐回报同样的诚意,若是大齐皇子迎娶西辽公主,西辽必然会挑选一个与“西辽太子”近似位分的皇子。
西辽中意的人选非齐瑄即齐璟,在这当中皇帝中意的,显然就是齐璟。
秦洵枕在齐璟胸膛上幽幽道:“你肯定有一万种理由拒绝你老爹和西辽。”
齐璟“嗯”了声,继而笑道:“你既然都知道,还在闹什么脾气?”
秦洵一下子炸了毛,微
微撑起上半身看着他:“我知道为什么就不能闹脾气了,我就是想生气怎么了,我没事做想气一气不行吗,我懂了我又失宠了你嫌弃我了嘤嘤嘤……”
齐璟早就习惯了他间歇的无理取闹,何况秦洵无理取闹起来也不是那种歇斯底里式的泼妇骂街,而是炸着毛睁大眼,软着嗓音撒娇假哭,除了被逗得忍俊不禁,齐璟压根不会生出丝毫不耐。
“嗯嗯嗯,行行行,可以可以,你想怎么样都行,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好不好?”齐璟忍着笑哄他,抚在他背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将他身子又重新压趴回自己身上。
秦洵小脾气闹够了,又反过来讨好他,抱着他的脖颈将他整张脸“啾啾”、“啵啵”地亲了个遍,最后落唇在齐璟上扬的唇角边,道:“我好了,你继续说。”
齐璟当然没答应皇帝,父子俩绕着御花园走走停停,长谈一下午,最后以皇帝的妥协收尾,倒不是皇帝念及什么父子亲情实在不愿逼迫儿子,而是齐璟借由养在御花园中的鸟雀,隐晦喻给皇帝听,笼中鸟羽翼丰满振翅有力,怕它挣脱囚笼不受管束的人就会加固鸟笼,将它禁锢得愈加严紧,反之若他们认为笼中鸟并无挣脱的能力,就会自然而然放松警惕。试问一只每日只会蜷缩翅膀病恹恹伏在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