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是来送消息的,并把一张军用“支款单”交给恬静。恬静把支款单转交给苏御,并告诉苏御凭此单去军仓取钱。苏御接过支款单看了看,单上指定苏御才能领钱,上面还有唐振的签字和军印。
用手捏了捏,墨迹和印迹都是干透的。看来唐振早已把支款单准备好,只等着军仓那边送来消息即可。可唐振并没有把大额度的款项直接放在恬静手里,而是放到了顺内院的手中。看来那个顺内院,才是唐振的最深心腹。
苏御告退,来到陈家酒肆找李勋。当时段友德也在酒肆。——拉走货物之后,段友德就成了他们帮派的代表,一直留在清化坊里等待消息。当段友德听说可以取钱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本来紧绷着的脸上,迅速绽放出灿烂笑容。
“请郡马爷画个道儿,如何交钱交货。”
“你们平时是怎么做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数量巨大,就分批。”
“那好,就按照你们道儿上的规矩办。”
十四亿钱分成几车拉走。拉走一车钱,同时拉回来一部分货物。来来回回,一直到天黑。这群所谓“道儿上”的人,办事也有讲究的时候,他们拉走的这些货,连外包装都没动过。而且交货速度很快。送货的速度比卸车的速度还快,在东大仓门口排起了长队。
交办期间,唐灵儿的车驾还曾路过大仓看了看,她只是撩开车帘扫了几眼,便回到郡主府。不久后,大司马骑兵卫队赶来大仓。
铁骑赶到时,段友德有些惊慌。直到后来,钱一分不差送出清化坊时,段友德才满心欢喜来找苏御:
“郡马爷办事妥当,咱家孔老大希望见见您,不知郡马爷能否赏个脸?”
苏御笑道:“多条朋友多条路,什么赏脸不赏脸的。信得过苏御,咱们以后兄弟相称。让你们孔老大进来,我在清化坊醉仙楼设宴款待他。”
“郡马爷大度,小的这就去转告孔老大一声。”
段友德出坊去找孔老大,这期间苏御坐在大仓门口与李勋闲聊起来。
苏御道:“以后你就别经营那家小酒肆了。不如搬到东府来,就在这大仓附近,买下一座门市,以后专心经营大宗商品。”
说到这里,苏御放缓语速,指尖戳了戳李勋的肩膀:“什么最赚钱,你就卖什么。”
李勋领会苏御的意思,满口答应。
见李勋聪颖,苏御甚是满意,低声道:“我屋里烛台上被人刻了一个‘空’字,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李勋压低声音道:“属下也不清楚,可能是佛生门干的,今晚我去问问张小刀。”
“好。”
苏御又问:“你对孔老大了解多少?”
李勋道:“孔老大原是山西绺子,专抢矿山,战争时私制武器,卖给各军。如果他只是卖给梁军,他早就洗白了。可这小子胆子大,竟还敢卖武器给红巾军。这期间他赚了大钱,随后带着钱跑路,在洛阳、长安、郑州一带活动。由于早年猖獗,早被人忌惮。没人愿与他这种人做生意,生怕他们贼匪性子犯了,最后人财两空。既然普通商人不敢与之接触,他就盯上了六大财阀。可财阀经济掌权人都是何等人物,岂能见他?于是他就干瞪眼,也没办法。”
苏御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勋道:“我不认识他,但古堂主认识他。我是通过段友德联系上的。”
“哦。”
古堂主是苏御的三师兄古月山,此人归隐已久,找寻不见了。
——
亥时初刻,醉仙楼。
孔硕带着几名弟兄,先在柜台那里丢下一万钱,只道今日花销孔老大提前付了。然后才大踏步登上顶楼,来见苏御。
见到孔拓时,苏御心里一动。还以为这孔老大是个江湖草莽形象,却不曾想看起来更像是个儒雅富商。举止颇有风度。可当他一说话,只听口气,便觉得他江湖气未能退尽。
孔硕大老远就高高举起双手,抱拳道:“与郡马爷做生意,真是大快人心。今日一见郡马爷果然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实乃孔某之幸。”
“彼此,彼此。”苏御挥手,分宾主落座。
先聊了一些闲话,将下人们支开,孔硕道:“既然郡马爷如此有诚意,孔某可否认为,以后就算攀上唐氏这颗大树了?”
苏御没直接回答孔硕的问题,而是道:“不知孔老大下一步如何打算?”
孔硕道:“年岁大了,刀口钱赚得太累,打算在大城市里当个坐商,咱也享享福。郡马爷是明白人,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咱把手里的钱洗白只是第一步,要想在洛阳城当个坐商,还需要有势力相助。咱这草莽人以前找不到门路与豪阀接触,人家不仅仅是瞧不起咱,还担心咱办事不牢靠,给他们惹麻烦。可今日咱先表个态,如果郡马爷愿意与咱合作,咱保证日后不动刀子。有事儿咱白道儿上见。即便碰见解不开的事儿,咱也可以破财消灾。”
“有道理。”苏御点点头:“不知孔老大想做些什么生意?”
“不知郡马爷可有明路?”
苏御一笑道:“谈不上明路,只是我觉得有一条路你们可以试试。如今各大豪阀控制市场抬高物价,每一家都把自家仓库填得满满的。在这时谁家仓库越大,谁的利润就越大。而眼下东府正缺仓库,这也限制了十五小姐的手脚。”
“郡马爷的意思是让咱干仓储?”
“这只是一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