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下军令状,虽是戏言,却堵的赵楷再也没有话说。
殿内气氛一时和缓下来,赵桓又问了一会赵佶与诸兄弟在五国情形,却果然如他所料,越是宋军连打胜仗,这些被抛在黑水河畔无人理会的皇亲贵戚们,待遇也是越来越好。
而自赵桓逃脱之后,金人对五国城附近的看管也越发严密,诸多宋人行动都有人看顾,而亲王及太上皇等人,更是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想和赵桓学习逃跑,那是想也别想了。
赵桓与这些人虽说不上有真正的亲情,不过这个身份用久了,早就认同自己就是宋朝帝王,对这些亲戚家人,有一份道义上的责任。听得各人情形转好,再不需要被人如奴仆一般的看视,一时心情也是大好。
见他面露喜色,殿中随侍人等亦都喜上眉梢。
待赵桓宣布传膳,一众内侍与宫女们穿花蝴蝶般的忙乱起来,杯盏看盘流水般的呈将上来。
见赵楷与赵桓看着过百样菜式发呆,赵桓举杯邀道:“朕平时也不是这么奢华,然而想着两位弟弟太久不曾目睹故国风物,这御膳亦是很久不得用,因此权且大方这么一次。”
“是,谢过陛下。”
赵枢满脸诚挚,赵楷亦是先谢一声,然后却举杯笑道:“这一杯酒,我仍然不必人让,先自饮了。”
然后举杯而尽。
此举一出,赵枢面无人色,手中筷子亦是掌握不住,跌落在地。
赵桓先是怒气勃发,知道赵楷又是有意讥刺,稍顷过后,却又是面色如常,只盯着赵楷道:“三弟仍然记恨当年的事么?”
赵楷神色淡然,答道:“臣弟岂敢。”
“嘿!你已经敢了。”
赵楷适才所说。显然就是当年龙德宫故事。不但当事的兄弟几个心里清楚,便是赶来随侍的韩肖胃等人,也是心里明白。
太上皇被软禁在龙德宫后,赵桓有一次前去探望,赵佶正在饮宴,见赵桓来到,心里也是欢喜,当即命赵桓坐下。然后命人斟酒相劝。
赵桓原本要饮,却突然想起近臣劝告,于是只推身体不适,死活不饮。而赵佶先是再三相劝,到后来看到儿子打死不喝,才恍然大悟。
看到赵佶面色惨然,赵框心中亦是难受,而正当此时,赵楷在旁疾冲而出,将赵桓眼前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然后大笑道:“儿臣正口渴,父皇这杯酒赏了儿臣吧。”
赵桓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郓王一直在太上宫中。而当着对方在老父面前如此失分丢脸,更觉难堪。
出得宫后,便连下严旨,拆毁郓王府通往宫中的飞桥,禁止闲人随意进出龙德宫。
这一件事在当年闹的沸沸扬扬,若不是金兵很快又一次进逼,将朝野的视线转移,必定会闹出轩然大波。
此时赵楷当着面提及此事,却又是摆明了给赵桓难堪,表示不将他这个长兄皇帝放在眼中。
若是换了以前的赵桓,必定会因为对方处处比自己强,然后又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而暴怒,而此时地赵桓却已经将英主形象树立人心,不但自己满怀自信,便是身边的臣下,对他也抱有绝大的信心。
赵桓尚未发作,费伦等人已经上前,抱拳道:“郓王在君前无礼,多出狂悖之语。请陛下治罪。”
“你们都退下,都到殿外伺候。”
“陛下?”
“退下!”
赵桓严令之下,不但费伦等人退出,便是环列在殿角四周的班直卫士与内侍们,都全数退出。
一时之间,诺大的宫殿内,只留下了兄弟三人。
肃王赵枢一向老实,见赵桓如此发作,心中越发害怕,只得到赵桓身前跪下,求告道:“大哥……三哥无状,不过大哥念他一路辛苦,患了疯疾,还请不要治罪。“赵桓微微一笑,答道:“他不是疯疾,他是一心想做帝王,不服朕做这个位子。”
这样的诛心之语,就算是当年郓王夺嫡最厉害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当面说出,赵桓此语一出,赵楷与赵枢都是神色惨然,皇帝如此说话,显然是不给赵楷留活路了。
却听赵桓又道:“朕以前也是不比老三强什么,书法字画,诗词歌赋,老三都比我强,直追父皇。不过老三,天下是用字画能治理的好么?”
赵楷心知无幸,胆子反而越发地大将起来,梗着脖子道:“当以德治。”
“父皇失德么?还是朕失德,以致山河沦丧?”
见赵楷失语,赵桓步步紧逼,冷笑道:“太宗皇帝失德么?脚脖子上中了一箭,真宗皇帝呢?仁宗皇帝治天下四十年,结果元昊贼逆夺了大片河山,也称了皇帝,大魔一点办法没有。直到我父子沦为楚囚,我朝百年历代皇帝,都以德治国,不以言罪人,不杀士大夫,结果仍是如此,三弟你曾想过没有?”
他越说越怒,冲着外面叫道:“拿把剑来。”
费伦应声而入,一面奔行一面将佩剑拔出,狞笑着道:“陛下要臣效力?”
赵桓先是一楞,然后斥道:“将剑留下,你出去!”
费伦愕然,却是不敢违命,只得老老实实将佩剑解下,小心呈放在桌案上,然后躬身退出。
“三弟,拿起剑来。”
赵楷不知道赵桓用意,却是下意识的将散发着寒光的利剑捡起。
赵桓亦将自己腰间佩剑拔出,笑道:“朕来教你,要想先做好帝王,先得做一个男人。”
说罢,昂首向着赵楷道:“来,你先动手。”
赵楷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