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井朝美再次来到野居山。
她穿着上一次来时穿的连衣裙加针织外套,微风吹拂,吹动她一头染成栗色的秀丽长发,清丽的脸庞若隐若现。她面无表情,但情绪都从一双眼睛中冒了出来——平常她从来不敢显露的情绪。
或许说平常的她只是一件商品,站在聚光灯下,成为供众人观赏的商品。不能有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她的工作就是带给大家正能量,让大家笑。
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福井朝美紧了紧背在身侧的帆布包,重量让她不自觉抬起右肩,面前那沉静如墨的森林让她越发喘不过气来的情绪得到缓解。
她想当一棵树,尤其是看到山林晃动的情景。
奶奶告诉她四五十年前野居山是有山神存在的。山中有神明,但没有固定的神社,因为神明是外国人。
当时一位从隔壁天朝而来的游人在野居山定居下来,从那以后,神奇之事不断发生。
有天熊熊燃烧的山火从隔壁山林升起,最终蔓延到野居山前。火舌窜动,但却怎么都没法靠近野居山一寸。
奶奶说那个天朝人站在山火对面犹如一堵墙,热浪侵袭但无法再进一寸。之后天降甘霖灭了这一场气势汹汹的大火。
在那之后野居山周围的村民有意无意的跟那位天朝人交流。家家有个没缘由的病痛或者遭遇邪魔,都会去找他,也能够得到解决。
但随着社会发展,大家不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有病看病有事说事。再加上居民搬家,所以在朝美长大的过程中她只是听奶奶说过有关野居山的故事而未亲身体会。
最疼她,也是她最亲近的奶奶三年前死了。
那之后朝美才开始关注野居山。
关注野居山的时候朝美已经成为一名偶像,她当时热气腾腾,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希望。但是在现实的打击下她最终成为现在的模样。
要死不死,要活不活。
野居山是朝美的心理医生,她将自己的种种心思都付诸山林。但现在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
她找到自己看好的那棵树,尽管是在秋天但树顶枝叶茂密,枝干粗壮,两个人合手才能抱过来。朝美走到大树底下,抬头看看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枝干,将帆布包放下,拿出她准备好的东西——一根麻绳,一个用以垫脚的小凳子,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她将帆布包叠好,踩上凳子,把麻绳绕过枝干打个结。
朝美将绳子放在下巴上,双手拿住两旁,等到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心里不免会出现恐惧。但很快被另外的情绪给取代。
如果有下辈子,她想做一棵树。野居山的山神啊,求求你,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眼泪从脸颊两旁滑过,朝美已经下了决心,刚想放下双手的时候突然响起人声。
“喂!”
朝美手一动下意识的将头抬起了起来,低头一看发现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
一位穿着唐装的中年人,看不清长相,但却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令人亲近的气质。另一位是年轻人,长得挺帅,头发很短,留着当下霓虹年轻人很少见的发型但却跟他很配。将他好看的五官整个展露。
“啊。”
朝美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野居山。被人发现自己想要轻生朝美莫名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是内疚和尴尬。幸好现在是晚上,有夜色的掩护朝美稍微好受一点。
“你是想要自杀吗?”杨小星也没想到自己跟白泽在回去的路上还能遇见这种情况。
“诶?”朝美听不懂,“什,什么?”
杨小星差点忘了自己这是在霓虹,对朝美摆摆手示意她等一等,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
“你是想要自杀吗。”
杨小星把手机举过头顶,机械的翻译女声在空荡的山上响起。
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微妙。
朝美遇见了外国人,在她即将轻生的时候。外国人拿出翻译软件跟她沟通。已经被抛在脑后的种种在她愣神的时刻又充斥脑海。
关于家庭,关于事业,还有自己的粉丝以及那么多对自己有期待的人。还有朝美自己所制定的关于未来的畅想。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死了。
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当着陌生人的面轻生着实令人尴尬。
杨小星生怕对方没听见,再次重复了一遍,拿着手机机械女声重复。他还在等朝美回复。
像现在这个情况,普通人要么着急的劝说要么立马报警,或者是冷漠的装作没看见。但杨小星是另类,他搁这儿问人家是不是想自杀。
朝美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日子再来。她没有回答杨小星的问题,自顾自地从凳子上下来,把绳子和凳子都收进帆布包里。
白泽在旁边看着现在的场景,突然有种感同身受,这杨小星的脑回路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
朝美低着头收拾,收拾好后冲杨小星说:“抱歉打扰您了。”
这个杨小星听懂了,很简单的话,他看着朝美又看看那棵树,打出以下语句。
“其实这棵树不太适合你做的这项工作。”
“···诶?”
“你选择的那个树干,如果再加上你的体重会断裂的。”
“···知道了。”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的话,可以往前再走十分钟。那里有一棵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