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朝堂,大多数时候,主要还是男人们的领地的。
那么曾或多或少的出现在夜聆依面前过的从不甘平庸了的女人们呢?
逍遥王府这个最理想的小型战场注定是没得再用了,可是生命不息,奋斗不已,总要有个基地的。
最合适的地方,莫过于丞相府,李安糖“家”。
虽都是公主小姐,但为了更大的目标,在被禁足的李安糖自己那所小院子里,衣食不缺,委屈一二,也是可以的。
大计为要——
“你是怎么回事?”
“父亲离家许久,他难为一家之主,回来例行管教一二,从唯一的女儿那立立威风,人之常情。”
“你家里那点破事儿……”
“夜姑娘稍安,郡主是明白人,何必与我等绕弯子?若郡主大度洒脱,不想再纠结那无谓的断臂之仇,夺爱之恨,大可与我等坦言,往后必不再来叨扰岂不彼此都省心?”
李安糖坐在上首,回看下边那两个对坐着看她的人,慢慢把自己完好如初的一只右手举到眼前,给夜婉言投去一个差不多的目光,柔声道:“瑶沁公主当真好口才,怪道你亲自请来的同盟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你讨教。”
燕寄瑶淡然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先前那事,放在其他时候其他地方那还好说,可那是在她心上人面前,在最有可能让元升帝提议的时候,她当然是恨的。
“郡主又何尝不是伶牙俐齿的?哄得情敌都能唯你是从。”燕寄瑶笑着把一口怨愤咽进了肚子里。
李安糖柔柔一笑,甚是随和地道:“人家大有来头,不愿与我等女流之辈苟合,你我原就不该强求,吃这一波暗亏,往后里,无甚大冤仇,躲着他走便是。”
此话轻巧,可事实上,先前她们许多谋算,无一不是要仰仗这一位神秘人的。
“至于瑶沁公主所言我之事——”
李安糖等过长长一阵有话未完的沉默,直逼得燕寄瑶忍着不耐褪了火气,夜婉言也不得不从不断的皱眉里正眼看过来,这才慢慢道出,“若不是我‘唯她是从’,你们又哪里得知,她在筹备着,破了天陨的天壁呢?”
“天壁?她要破天壁做什么?”
“此话当真?”
不同的问法显出了不相等的知识面。李安糖稍有意外的看向真正明白了深意的夜婉言,虽不知道她一个世家小姐如何得知那等听过必会骇然的秘辛——想来应是和她万兽森林的经历有关,李安糖还是不动声色道:“不错,她正是此意。”
聪明女人一下子就会明白现下是什么状况,燕寄瑶直接蹙眉站了起来:“天壁如何?她当真能破?破了又如何?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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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聆依向明面宣告了“回京”的日子,在七月。
但她真正孤身一人悄无声息的回到映京地界,是早在六月里。整个行程,前后刚刚好的,一个月。
六月二十七日,夜。
地点并不是最应该的逍遥王府。
夜聆依忍了一切,到现在这个时候,唯三知道她确切行踪的,一是加菲,二是她昨夜刚刚见过的李安糖,再便是面前这一位床上坐着的大美人:五月里破制连晋了皇贵妃的淑娘娘,洛素。
不久之前夜聆依还是顶愿意将她作洛家的大小姐来看待的,不说为了沾洛然幽那点儿聊胜于无的亲故,至少让她自己不要有对皇室成员的反感。
但就在这个月月初,洛然幽新近一封回信里,领主大人难得一次超常发挥的猜中了她可能的行为,给了忠告:洛家嫁过皇室的女儿,没几个是自愿的,虽然还尽着为洛家儿女的本分,但从她们出嫁时候起,跟洛家就是你死我活了,所以……老子在她那儿根本没情面可讲!
……
所以夜聆依今晚过来带的想法,全然是要进行一场她并不擅长的陌生人之间的谈判。
可惜她并没能在有先知条件的情况下料对。
夜聆依不由得想,难道她遇见的女人里,就不能有哪个不是妖孽的?
现下丑时,可淑皇贵妃并无半点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模样,仪容端庄,目光清明,在夜聆依刚进窗的微怔里,微微一笑,放轻了声音道:“本宫,恭候国师多时。”
永远不会出差错的贵人温柔胜水,咬字里都是一派柔情,可怜可爱的,如果,不论她话语承载的内容的话。
她不觉得一个她一眼能看穿其修为的女人有预知之能,夜聆依怔过那一下,完全放松了神经在榻上坐下来,在洛素的示意下,挥手布了隔绝光声的禁咒,起了整个屋子的灯火。
那么就是李安糖的功劳了。
夜聆依籍端茶杯的手掩了嘴角一点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这倒教她有些不得了,不过,她倒当真没看错人。
“深夜叨扰,敬谢娘娘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