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芬香的青白幔帐之中。他依稀记得有人在荒漠带走他,他也记得瑄露漪以己相挟,才让他顺利逃脱。
四下安静清香,四壁装饰着夜明珠,这是女人的房间。
他挣扎着起身离开,缓缓走出房间,四下打量过去,却见前方一席青白绸衣的女子在写着什么。他轻轻走到她身后,见纸上清丽的字迹,认真书写着每一味药方。
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绿逸寒回头,却撞见他立在身后。她心里一紧,立即慌着站起来,关切的问候他:“溪芫上神,你可好些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弯下腰拿起她写的方子,看着她,颦眉问道:“你是要照顾我到何时?”
“我……”被他这么一问,绿逸寒反倒不淡定了,莫非以为她故意要留他,她只是单纯的一心想要让他痊愈。
他瞥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虽然很感激她照顾自己,可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仙子感恩戴德。况且即便没有她,他自己亦可脱身。
“上神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给你取药!”她从他手里拿过药单,侧过脸去,不敢再直视他的双眼,转身掩门离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急迫的赶走她,烈日荒那夜,他心更冷了!
十里花溪地,极目苍凉。
花有若在榕杖内呆坐着,三日,不言不语,谁也不见。
她脑子里全是父神!他一再隐忍,奈何凉薄事态多动荡!他终以一己之力护众人周全,了断十余万年的遗憾!一如曾经,一如他最初的模样。
她终于明白,他藏匿她七万余年,让她无忧无虑的快乐着。她就像个叛逆的少年,一直误解他良苦用心。而现在,纵使觅得良语万千,又怎去留父爱绵长!多少遗憾自负存念想,唯有时间不可挡!
她,还有多少孤独伤痛要顽抗!
“若烈日彦如果还在,只能在九重天宫……”花有若想着他最后在耳边留下的话。她起身,唤莲雾替她梳洗,用力咽下芅姑做好饭菜,吃饱才有力气,洗干净面容才体面。心凉体寒,她披着厚厚的袍子,迈出榕杖。
烈日荒,漫天飞雪。
刻骨于雪,失落于风,长情意在,寒雨冷香。故事易写,年岁难唱。最是此刻不枉,一如善忘。
经几场圆滑换锋芒,前尘往事,她终要负重前行!
跟亲人一一道别,声声保重。花有若扭头,回眸长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十里花溪地,慢慢挪动脚步跟着镜彧,由天宫御侍一路护送着,前去九重天宫。
她信他,恋他,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去告诉他父君最后留下的话语。
九重天宫,此去遥远,陌生。
天帝在颐天殿为华溪仙尊做了最后的上神之祭,花有若一身白衣立在殿内,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四周都是冰凉。
她的目光徘徊在殿内的神族众仙倌脸上,陌生,怀疑……
灵通大妙仙打量着她,他一向老谋深算,此刻移步殿前,深深地一阵叹息:“华溪仙尊深明大义,一己之躯化解了花溪魔族大战,天界深感震撼!”接着,他疼惜的看着我,感叹着:“可惜啊!花溪唯一的女君,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帝母神,真是让人心疼!”他抬起袖口,擦拭眼角挤出的几滴干泪。
换做从前,花有若必是被他的言语感动,可现在,她心冷着,话语便不似从前,她看向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情。众人只当她还沉浸在悲痛中,纷纷你一言我一句安慰着。
“不知道溪诺仙子打算何时回花溪为父守孝?”大妙仙见她不言语,终于还是问了他最在意的那句话。
她冷冷看着他,她迟钝的表现反而让她捕捉到更多的信息。他终归还是有私心的,从镜彧领她进颐天殿的那一刻,他打量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溪诺仙子还需在天宫一些日子,花溪并无守孝的规矩!”镜彧快步走到殿前,站在花有若身边替她回答道。
“彧儿,休要信口胡言,六界哪里能没有守孝的礼数!”天帝驳斥他。
“父帝,彧儿还有事要请求,彧儿与溪诺……”他话还未说出口,天帝便马上打断他,“好了,今日事就到此,溪诺仙子还需要休息,就暂时在藏经殿小住数日,待身体好些再回花溪!”
“父……”镜彧还想着强说下去,却见天帝已经起身离座,退到后殿。
他转过她的身子,面对着她,抓着她的肩膀,全然不顾一些尚未退场的仙倌看见,坚定的承诺着:“有若,待你心情好些,我就找父帝给我们选个日子,我要娶你入宫!”
花有若含泪看着他,这诺大的宫殿,在她看来冰凉至极。唯有看向他的眼睛,她才觉得温暖。他轻轻揽她入怀,她埋首他怀里,好想这样一直温暖着……
可她心里却像被什么擒着一样,难安,稍微挣扎一下就仿佛揪着似的,苦痛!
花有若在藏经殿暂住,镜彧调了他宫里几个仙使和小臧仙照顾她。
傍晚的天宫,夜幕沉沉,浮光霭霭。
花有若在宫殿外派徘徊,若姑姑还在,她会在天宫哪里呢?她是否还安在?无数个问题盘旋在她脑中,她用心记着走过的每面宫墙,每个宫殿,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云尽月练,霜重星孤,天乐一声肌骨寒!
她不自觉走到一处宫墙拐角处,刚好迎面撞上两个小仙娥,她顾不上理会撞疼的胳膊,自顾自往前走去,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