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射进窗台,窗外有几株梅树交错生长。虽此刻不是寒冬绽放的时节,但这些萧萧疏疏的梅枝依然带着几分独特的清雅姿态。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怔神地望着窗外。她终于从那个地牢里出来了,暗无天日的时光原来便是如此。这个仇她自然要记着,但是当下她要做的并不是报仇,而是要先保命。
她如今内力被制,是不可能自己逃脱那人对她的钳制的。如今只有借势了。这个风靖宁似乎对她很好,昨夜里的一场恶战,他宁愿自己一再受伤,也不让他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而风靖宁是漠国风家的少主,只怕也会是下一任的风家家主。若能得到他的相助,这件事情只怕也会是十分有趣起来。
她缓缓起身,落榻披了外衣。环顾了厢房一周后,轻轻地走向菱镜台。菱花白鹤的花纹,锃亮如水的铜镜,不禁伸手去摩挲那铜镜里的容颜。一双明锐的眼睛,细细地将那容颜打量了起来,难道世上竟真的有人与她长得如此相像?
这一双修眉凤眼,既有女子的昳丽秀雅,又有男子的清爽明快。一管秀鼻宛如山峦玉柱,一张薄唇宛如樱花桃瓣,衬着修长的脸庞,圆润的下颌,竟使这张脸显得宜男宜女,却又是出奇的清丽出尘。
也无怪乎,她是九州四大美人之一。
她奇怪的是,明明是两张如此相似的容颜,偏偏看在人眼里竟是有如此大的差别。更让她讶异的是那人的手笔,他竟能如此细致入微的仿造出来,完全迥异于一般的人皮面具。
她曾多次抚摸自己的脸颊,不曾找到一丝可疑之处。
她在心中再一次慨叹:如此人物,若能为她所用,岂不甚好?若不能为己所用,当设法除去才妙。
这种事情,实在不宜一而再。
她的眸光瞬间冷厉,瞳仁深处闪过了一丝凛然的杀机。
她便是漠国女帝,龙眷。
门外,响声敲起。
“徵言,可醒了?”风靖宁的声音传入屋内。
龙眷眸光微微收敛起来,轻声应道:“嗯,起来了。”
“可要吃早膳了?”风靖宁微微一笑,倚在门边,随意地问。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时光,徵言住在他的别院里,隔三差五的,他便过去与她闲聊。也不管聊什么,两个人就随意地站着,或坐着,总有说不完的话,过不完的时光。
可惜,一转眼,才发觉,原来时光是过得那么快。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光阴,她就不见了。
她不在了他身边,她离开了别院,甚至是离开了龙城,离开了漠国,远到他无法再看见她的人,远到他无法再听见她说话,远到他与她音信隔绝,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他曾那么的失望,惆怅和遗憾。
为何自己不谨慎一些,为何自己不抓紧一些,为何自己不看住她呢?
每逢回到别院,看见那座已经空落落的院子,他心中的失落却无人可倾诉。每当他抱住小白狐喂食,就不由地想与她相遇以来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一起经历过的种种事情。
她那时,是快要答应他了吧?
风靖宁清宁的眼眸,瞬间有些黯然地望着照在地上的阳光。他此刻的心情,就如这地上的阳光,明明是明亮的,可见的,甚至是伸出手去,都能感觉到它照在皮肤上的温度,却是永远也无法将它抓在手里。
“你稍等片刻。”屋里的声音传来。
他抿唇弯起笑意,低头道:“好。”
如果可以等,他愿意等她一辈子。
龙眷在屋内,却有些犯愁。决策江山事,却难倒了梳头发。这满头蓬蓬勃勃的青丝,她该将它们怎么整?将风靖宁早为她备好的衣裳好不容易穿戴好之后,她手里攥着那把雕刻精致的象牙梳,两眼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怔神。
这个云言徵最是洒脱不羁,很是不拘小节。
既然是不拘小节,这头发只怕也是洒脱不不羁的罢?
龙眷忽然一笑,用象牙梳子理顺长发后,在妆台上拿起一条男装所用的玉饰布条,将发丝全部捆在了身后。她的手艺比之宫中的女官自然是相差甚远,但在地牢里一再尝试过,此刻也能勉强一缚。
她也所料不到,身为女帝,国事都能料理,唯独这梳发束发之术竟会难倒了她。以前在宫中,要什么样手艺的侍女没有,她们都总是变着花样为她梳髻,讨她的欢心。她不曾想过自己有一日需要动手束发,更不曾想过,云言徵身为蔚国长公主,出门在外竟不喜欢被别人侍候?
纵然是费了一番功夫,她终于把自己打理妥当。目光投向房门外的身影,心思便已沉静了下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房门,眸中的神色,也一步一步地由隐晦变得明亮爽朗起来。
“咿呀”一声,龙眷将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风靖宁恭候多时的容颜。他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唇角含着微微的笑意,有些调侃,和有些惬意。
“让你久等了。”她歉意的一笑。
“我不急。”他微一翘唇,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逡巡一圈后,问道:“你的手不方便?”
龙眷心中一凛,神色不变,轻哼了一声,应道:“嗯。”
风靖宁当即关切道:“可要找人瞧瞧?”
她摇了摇头,挑眉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心情不好。若是你觉得碍眼,可以不看,你命人将早膳端到我房中来吧?”
“我倒是无妨。”风靖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