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有仪等人辞别了厉先生,匆匆赶到洪水镇,想不到李孝堂早辞了官,领着一群热血汉子早上北方去了。但也差人留话,若是见阳有仪等人寻来,便按他所留之法,到北平某个地处去,自有人待见他们。于是几人又马不停蹄,辗转奔行,往北方赶去。计天岳本是河北人氏,虽早年在外吃军粮,久不回家了,但大体还是认得路的,带着这几个从没出过什么远门的土包子,在兵荒马乱之中一路风尘仆仆,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赶到北平城内。
如今已是到了第三日了,还是无法寻得李孝堂的踪迹。出行将近一年,战局瞬息万变,的确难保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听阳有仪这么一说,其他三人皆沉默不语,想来也该是如此了,那李孝堂不是已经远走就是战死沙场也不无可能。
几人默默品着茶,凌云霄突然开口道:“明儿再等一天,若是还不见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阳有仪瞧了窗外一眼,似有所思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风乐与阳有仪坐在一块,与凌云霄正对面,此时却突盯着凌云霄身后目瞪口呆,开口惊道:“阿侬姑娘,你怎么来了?”
凌云霄反应神快,刚听风乐说到“阿侬”二字之时,已是回过头去看,只见身后空空如也,哪有阿侬的身影,脑后传来风乐哈哈笑声,才知着了风乐戏耍,转回头怒道:“瞧你这人平日一派斯文,想不到也是如此不正经。”
风乐悠然自得道:“这次出来得急,没怎么去和心上人道个别,出来日子久了,心里念得紧,当然恨不得立马赶回去相见了。”
凌云霄哈哈笑道:“好歹我还有人惦记,哪像有些人孤家寡人一个,就整天吃干醋瞎胡闹。”他们两人年纪相仿,出来久了,有事没事就喜欢互相抬杠取乐。
两人又是互相笑骂一阵,阳有仪瞧他们两人越说越不正经,正待出言制止,却见雅间门帘一掀,一个头戴毡帽,黄包车夫打扮的人低着头跨步行了进来。阳有仪等人一愣,还没出声询问,那人已是抬起头来,几人瞧得分明,正是苦候几日未果的李孝堂。
凌云霄站起身来,喊道:“好你个李孝堂,让哥几个找你好苦!”
李孝堂忙伸指在嘴间嘘了一声,示意噤声。快步走上前来,寻了个空位坐下,拿起茶壶咕咕就是几口,一抹嘴,才低声道:“其实你们刚进北平城我就知道,只不过出了些事情,直到今日才来见你们。”说着面色又是一喜道:“你们来了就好了,我现在正缺像你们这样的武林高人。”紧紧握着阳有仪的手不放,激动之色溢于面上。
阳有仪瞧他样貌,已没了几年前那种神采飞扬之气,更多的是一种沧桑,一种憔悴,人也整整瘦了一圈,可见他这一年来日子也并不好过。
凌云霄也跟着坐了下来,问道:“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还怕被人发现了?”
李孝堂叹了声气,道:“一言难尽啊!”又饮了口茶,道:“眼下时局难测,咱们又猜不透蒋光头心里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明里说抗日,暗地里使些什么阴谋诡计也说不定,所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若不然,枪打出头鸟,像西北边的冯玉祥就是一个明证。”阳有仪几人出来久了,自然知道他所指的蒋光头是何人。
凌云霄不屑一顾道:“那也用不着这么藏头露尾的做人吧?”
李孝堂苦笑道:“凌小哥,你刚才也看见了吧,当局是怎么对付那群学生的?他们无非就在街上喊喊口号,发发传单而已,都遭此厄运,他们倒还好,最多挨受点皮肉之苦,若是我们这些民间的抗日组织被当局发现,下场也许比这群学生还要惨上百倍。”
啪的一声,计天岳又是一掌拍在桌上,桌上又是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凌云霄赶忙用手扶住桌子,再多拍上几下,这张桌子只怕就得散架。
未等凌云霄出声,计天岳已是开口骂道:“这群混账王八羔子,国家都成这样了,放着好好的敌人不打,他们还有闲心镇压爱国义士?”
李孝堂忙忙伸指嘘嘘连声,示意他小声,谨防隔墙有耳。计天岳正在气头上,怒道:“怕个鸟,我计某人今个儿就坐在这,看谁来动老子瞧瞧!”
李孝堂陪笑道:“老哥你熄熄怒,你不怕,你不怕,我怕,成了吧?”计天岳斜眼瞧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阳有仪皱着眉问道:“李长官,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如今怎变得如此胆小怕事起来了?”
李孝堂苦笑连连,又是叹了声气,方道:“你们可知道,如今为何国府不敢打日本人,对日本人是忍气吞声步步退让,却要对内进行残酷镇压?”几人摇头均道不知。
李孝堂道:“那是因为蒋光头说了,攘外必先安内,你们可知道里边的名堂?”未等众人表态,他已是自顾说起来道:“如今的中国,各地势力盘根错节,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他们虽然被蒋光头打怕了,但对蒋光头的号令却是阳奉阴违,明里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武器装备又极其落后,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形成一股大的气候。所以看起来,中国军队虽多,但都是一盘散沙,战斗力不强,根本不是人家日本人的对手。”
凌云霄点头道:“是啊,要不然每人撒泡尿都能将小日本淹死了。”他这一插话,将几人都逗笑了。
李孝堂笑道:“凌小哥说得是理。想那小日本多大点地方,咱中国人若是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