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和冷春秋,也发现了这队和尚,只见他们风尘仆仆而来,僧袍贴着瘦硬的身体,在寒风中由远而近。
冷春秋道,招摇撞骗的和尚我见得多了,肥头大耳,特别喜欢在寺庙之外,以替人看相替人解灾为借口,骗人钱花。
吴真也想起了自己在天津大悲院的经历,那个身穿黄色僧袍,肥肉不仅在身上堆垒,在脑后也是肥嘟嘟的一团。这恐怕就是酒肉和尚或者花和尚吧。尤其难忘的是,和尚居然对他呸了一口。那口粘痰,让吴真觉得现在已经是末法时代,全是披着僧衣的魔鬼。
这队和尚虽然行走的慢,但是规规矩矩,却显出快来,不一会已经走到身畔。仔细打量这队和尚,确实个个精瘦,不似从前在大悲院所见。僧袍上是一路风霜雨雪留下的痕迹,只是破、旧,却不显的寒碜。
吴真不由得将双手合在胸前,看来世上尚有真心修行的人。
小龙太子却道,我的哥哥,咱们是来找五石散人的,那边还等着救命呢。
三个人于是在冰面上搜寻。
不得已分头行动,谁先发现五石散人,就招呼一声。好在冰冻期的易水河,虽然河面宽大,却甚少拐弯,搜寻起来不是很难。
正在这时,吴真却听到了歌声:
栀子花开心里香,情歌朗约我到秋凉,梧桐叶落,桂花又香,更更做梦,寐寐思量,姐道,郎啊,你有口没心没许我,教奴哪得慢心肠。
声音清脆刚亮,唱的确是俚俗小曲,正是下里巴人的玩意,而且不是如今的民族风。
看来唱曲之人颇有古风啊。
吴真向冷春秋和小龙太子以手示意,向声音来处寻去。
原来,易水河在东关大桥下面,甚少曲折转弯,只有一个大大的弯道,三个人踩在冰面之上,向弯道寻去。转过弯道,却见冰面上正卧着一个人,他背枕易水河,翘着二郎腿,全身上下确是一丝不挂。
吴真冷春秋互相对视一眼,这人无论是不是五石散人,都是狂人、怪人。
小龙太子笑嘻嘻道,这位大哥,大冷天,你不在家挨着炉火,怎么跑到冰面上来了,还一丝不挂。你,不冷么?
那人却不回答,连头也不曾转过来,三人还未走近,只听那人又唱了起来:
把雪儿做成一个狮子来戏,千样妆,万样扮,就是活的,冷心肠把人调戏,今晚做一块,日出就分离,一片真心也,化作东流水。
唱的时高时低,确是诉说男女离情,一边唱,脚丫子甩来甩去。
三人不敢走的太近,免得那人尴尬。
吴真问道,先生可是五石散人?
那人头也不转过来,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小龙太子道,表哥,别跟这个疯子废话了。咱们在散人家,看到了嵇康集,也看到了绕梁琴,倘若这两件东西都为面前这个疯子所有,我看,就糟践了这两样东西。
那人这时候却会过头来,吴真这才看清此人的样貌,极瘦,却白,脸上光滑,一丝皱纹也没有,两只眼睛却清澈如泉水,也就三十来岁。
吴真道,我猜您就是五石散人。
去过我家了。
去过了,冷春秋道。
找我什么事?
救命。回答的仍是冷春秋。
你们是谁?
吴真连忙做了介绍,只说了姓名。
怎么回事?五石散人悠悠的道。
三尸九虫病。小龙太子道,先生啊,你不知道,最近突然很多人得了三尸九虫病。得成百上千了吧。
小龙太子的话,有真有假,故意加重事情的态势,好让五石散人,赶紧起来,随他们去救命。
来龙去脉,快讲给我听。
于是吴真将事情,一一讲来,小龙太子负责补充。冷春秋却不插话。
忽然五石散人全身水气蒸腾,身下的冰嘎啦嘎啦响成一片,似乎是要碎裂。
冷春秋小龙太子,作势往后退,吴真却想的是拉起五石散人。
就在冰面碎裂的瞬间,五石散人拉住了吴真的手,两个人滚到了另一处冰面。
吴真心道,好险,五石散人的手好凉。
小龙太子,道,我的天,差点要了表哥的命,说着话就用眼剜了五石散人一眼。
小孩,你别瞪我啊,这可是他自愿伸手的啊。五石散人似是毫不领情。
那你穿上点吧,我们都觉得尴尬。小龙太子道。
穿与不穿,我都是我,何必拘泥一件衣服。
四个人走出冰面,随着五石散人来到河岸上的一处白杨树林,碗口粗的树木,笔直插向蓝天,叶子凋落,为白雪覆盖。
一棵树下,一个蓝色旅行包,五石散人从包里取出衣服,穿上。立刻让人觉得换了一个人,前一个人旷达懒散,后一个清秀阳光。
吴真道,赶紧救人吧,您再不回去,那些人可能就没命了。
我不回去,救人,就在这。今晚我要和三尸真君好好聊聊。
那您需要什么?小龙太子道。
绕梁琴。
好,我去取。
别露神迹。五石散人叮嘱道。
小龙太子踏着冰雪,越过河面,上了东关大桥,打车而去。
冷春秋道,我们就在这等么?
除了等,还能干什么?
那今晚,三尸真君来了,我们要怎么帮你呢?
不用。五石散人不再说话。
是不是打败了三尸真君,那些人的病就好了?
没有回答。吴真和冷春秋互相对视一眼。
吴真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