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正道领袖的剑阁冠绝古今,整个圣洲乃至妖洲都声名显赫,不过在剑阁千年老二吴生看来,这名声一半是名副其实的恭颂,一半却是天下好事者别有用心的捧杀,即便剑阁幽居群山不知深,誓做那红尘之外不闻世事的绝尘剑仙。
盛极必衰是老祖宗融入剑理之中的真理,同样也成为了鞭挞激励历代弟子的教诲箴言,所以早在百十年前,天不怕地不怕,三尺青锋敢凌皇权的剑阁也不得不去傍大腿,若不是成了衍剑峰首座仇靖的亲传弟子,他同样两眼一抹黑,不知师父们的凌天剑也曾有过暂避锋芒归剑入鞘的一段过往。
虽是旁敲侧击,不过也算是师父的悄然默许,加之自己的推测猜想,倒不难得知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哪根大腿,掌教阁主事后令其三缄其言便是最好的证明。
能做剑阁靠山的也不外乎就秘典中的那几个超然。
痴于剑而精与剑,抱剑三年而一举入道,剑不离手隔三差五便闭关悟剑,最大的念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超越大师兄。一个人如果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便总会被世人冠以这样或者那样的称号,比如大师兄的小剑圣,又比如自己的剑痴之名。
即便是只对剑感兴趣的剑痴吴生,也无法避免对身后的大腿生出兴趣,甚至是向往,毕竟若没有老一代的剑阁掌门阁主姑苏白老剑圣七界山借剑,便不会有剑阁如今被奉为至高传承的剑经,这段记载于秘典上的秘闻是他在师父用来垫桌角的竹简上翻到的。
在那湖心的“渔翁”暴露,不再以阵掩形,反而大大方方有恃无恐的御剑掠过岸边几人的头顶时,错愣早已被惊怒替代的苏礼不掩心中杀意的望向剑上的江元。
“小贼,又是你!”
苏礼虽然惊怒却并未有出手的迹象,看来那道衍法意志确实是耗光了他体内若有灵力,如今仅剩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说那小贼身边一直笑眯眯的白袍少年让他心中下意识的生出了一丝忌惮。
望向衡芊墨面带歉意的江元在玄女含笑的紫眸下闻声,这才转头看向苏礼与净缘,随即恍然一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眼下的两人即便再厉害如今也不过只是两桩稻草人,他虚个锤子,因此脸上的笑容更甚,恨得苏礼牙痒痒。
净缘看着这位面善却又有几分乖戾的少年只是道了声佛号,便又继续闭眼去疏导体内方才震荡的药力,似乎是不想在看江元那张“丑恶”的嘴脸。
剑痴吴生看向安淳,眉头一皱,注意到余光中的江元,眉头皱得更紧。
玄铁黑剑剜出了一朵黑色的莲花,莲花剑气激荡,荡开了山巅充沛斑杂的天地灵气,肃杀萧瑟的剑气令盘腿疗伤的苏礼净缘二人遍体生寒,即便那股气机没有锁定二人。
早已停下来的安淳就直挺挺的御剑悬在半空,与江元傻傻的看着下方,妥妥一个活靶子。
安淳一脸揶揄的看着江元,似乎在传音调侃着什么,对于下方剑痴的威胁似乎视而不见,见师兄如此笃定江元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不去看如芒在背的那必杀一剑,而是反驳这师兄自己与那紫纱坊玄女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龌蹉。
一旁观望的衡芊墨越发看不清局势了,她不知江元二人是真有恃无恐还是在装腔作势,见那似乎有破开苍穹气势的一剑已经绝了江元二人所有退路,衡芊墨柳眉微蹙,心中暗自着急,江元于她有恩,倘若无动于衷有损她道心。
正欲出言为江元求情,却见长剑之上,自始自终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的江元的师兄却是隐晦的朝着她递来一个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让她不要插手。
犹豫再三,看着那白衣青年笃定的神色,衡芊墨终是忍住了并未出手。
另一边,一言不发的剑痴举着玄铁黑剑,这一剑是他目前所能使出的最强一剑,再强一线便是枯木逢春意,春秋落日霞的境界了,可惜闭关闭到秘境无量河开启他也依旧没有再悟出剩下的一丝。
枯黄的剑气蝉鸣,映照了半湖幽水,朝着江元与安淳所在的半空挥去,看那架势似乎打算连人带药一起毁掉。
半空剑上的江元一阵毛骨悚然,莫明想起陈乾的一线天,不禁自做比较,似乎也不遑多让?伸手在安淳眼前挥了挥,道:“安师兄,咱们倒是跑啊!等着被劈成两半呐?”
没了先前的从容不迫,江元皮笑肉不笑的低声提醒不走心的安淳师兄。
安淳却依旧笑而不语,不为所动,直到剑气斩来临身不过半尺却突兀一滞,似乎是故意留给二人半个呼吸间的反应,安淳顺势御剑向前半个身位,与那道看似磅礴的剑气错开。
半空之中人依在,只是幽湖岸边多了一道三尺豁口,不深不浅,在激起的尘埃中若隐若现。
下方的众人表情各异,似乎都没想到那一剑会被避开,虽然不解,不过暗中观察的衡芊墨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礼按了按颤抖的骨藏,没有再去管那一剑是否劈实,而是没来由的心中打鼓,剑阁这一代莫非要出两位剑圣?!没义务解释意图的剑痴自顾自的朝着山下踩着来时斩杀碎了一地的白骨背剑离开。
“都说了没事,江师弟这回总该信了吧?”
“……”惊出一身冷汗的江元不敢回忆方才擦着他的腚落下的霸道一剑,只是幽幽的望着安淳越发无言。
……
无量河中长剑落空错失机缘,剑痴似乎便失了争抢机缘的心思,能够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