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夜色幽幽,天空之上,一轮明月悬挂,月色如同银色的瀑布,倒流而下,让人感觉这夜空异常的明亮皎洁。
“吴军已经把我们包围起来了!”
“还能逃出去吗?”
“这一次可是死路一条了!”
“听说太尉大人已经递上降书,也不知道吴军能不能接受我们投降!”
“恐怕很难,之前我们杀了这么多吴军将士,他们一定恼羞成怒了!”
汜水关之外的一座无名孤山之上,数千魏军残兵在阴沉的气氛之中,背靠背的围着一团团篝火,一个个心情低落,目光无神,因为山下已经被吴军四面八方的围困起来了。
主将郭嘉身披战甲,黑色的披风在夜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双手背负,站立一个小山岗之上,一双墨玉般的瞳孔看着山下闪烁的火光,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孙仲谋,我很期待你如今进退两难的神情!”
沉默良久,他突然幽幽一笑,阴沉的自言自语。
他把一纸降书送出,自然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他就是在算计孙权,看看孙权的魄力和度量。
“太尉大人,我们为什么要降啊?”杜袭走上来,站在他的身后,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呵呵!”
郭嘉闻言,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容之中有一丝丝的阴险算计:“子绪,你认为本太尉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吗?”
“太尉大人若是贪生怕死,此时早已逃出汜水关!”杜袭沉声的道。
“呵呵,谢谢你相信本太尉,既然你相信了本太尉,就莫要多问,有时候降书也不一定是降啊,在本太尉看来,我们如今数千残兵的战斗力不如一纸降书,这一纸降书对东吴的杀伤力堪比十万大军!”
郭嘉目光划过一抹狠辣厉色。
“什么意思?”杜袭有些不明。
“山下有何反应?”郭嘉摇摇头,并没有继续继续,他反问道。
“吴军不曾进攻,已经大半天了,他们一直是围而不攻,应该是因为太尉大人的投降原因!”
杜袭想了想,问道:“太尉大人,如果吴军接受了降书,我们是不是放下兵器投降?”
“是!”
郭嘉斩钉截铁的应道。
“那我们岂不是对不起陛下?”杜袭皱眉:“而且我们都可是当年汝南大战的刽子手,吴人容得下我们乎?”
“这就要看孙仲谋的胸襟和魄力了,他若是容得下,那东吴就容得下,他若是容不下,那没有一个吴人会容得下我们,孙仲谋若有这么大的胸襟,我郭嘉也不会在乎就陪他多玩几年时间!”
郭嘉目光幽幽,神色冷漠而坚定,道:“我郭嘉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有何必在乎一个区区名声,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孙仲谋能不能受得起一个身在吴营心在魏的郭奉孝!”
这很期待孙权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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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东吴大军已经匆匆包围这个小山坡,一面面战旗猎猎,铺天盖地,却围而不攻。
一顶临时建立起来了的军帐之中,孙权端坐中央,众将在堂下左右列站,一双双目光都看着他的决定,而他,一双琥珀碧眸看着郭嘉呈上来的一纸降书,心中却有些郁闷。
“这个郭嘉,不愧鬼才之名!”
如同周瑜所言,他还是被那个滑头的郭嘉给临死反扑,狠狠的算计了一把,心中实在有些不爽。
郭嘉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递上降书,可不是因为他走投无路贪生怕死,而是在逼迫孙权。
之前孙权要活捉郭嘉,的确是心中有意要招降他,只是尚未拿定主意。
就算他要招降郭嘉,也不是当众招降。
郭嘉已经引起吴军公愤,岂能轻易因他而动摇军心,他本意是要是俘虏郭嘉,然后把他扔进去一个大牢,狠狠的关押一个三五年,在流放几年,等待吴军将士对他的反感之心随着时间平复下来,在把他给召回来。
日后只要中原太平了,他自然有能力把魏朝的影响力给渐渐磨灭在时间长河之中。
自古有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想要治理天下,人才是关键。
郭嘉作为人才,孙权自然不太愿意放过,他还准备大用。
不过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郭嘉在汜水关一战,狠辣的激战之中,已经激起的众将的火气,在他即将被剿灭之时,却大摇大摆的送上一纸的降书。
这已经不是投降,而是对孙权的挑衅和压迫。
孙权若是当众的接受了这一纸降书,那必让营中的将士的军心有些动乱起来了。
第一,郭嘉在汝南一战之中的灭了东吴十几万将士,这是一个跨不过去的坎。
第二,汜水关一战,明知道败局已定,他郭嘉却不惜名誉,不惜性命,与吴军拼一个你死我活,导致吴军将士伤亡惨重。
仅凭这两点,足够让吴军对郭嘉这个名字恨之入骨,十个战将,十个都希望他死。
可孙权若是不接受投降,还是把山上的残兵杀了一个片甲不留,把郭嘉的人头斩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这传出去也影响大吴朝形象。
一个朝廷连降将都容不下,接下来就是逼迫魏军狗急跳墙。
所以如今这一纸降书,孙权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
孙权俊秀的面容在营帐一盏盏油灯散发的光芒映照之下,显得异常的难看,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的郭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