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伍叔人不傻,禅空也勤快,布店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是洛城里最大的布店了。虽然新招了不少伙计,禅空却还是经常自己去染布,作衣,伍叔问他,他就说是爱好,闲不下来。
这十年里,物是人非,虽然禅空经过岁月的熏陶之后,显得更有男人魅力,但人总是有耐性的,喜欢禅空的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其中,只有陈家姑娘有些特殊。
为什么说她有些特殊呢?因为,她很早之前就不在纠缠禅空了,只是常来布店;看向禅空的眼神中不再有炽热,只是常来布店;平时也不会和禅空搭话,只是常来布店;没见到禅空不会有任何反应,也不会问禅空的行踪,只是常来布店;别问问她心仪的人的时候,她只会恬静的摇摇头,只是常来布店。
禅空曾经的寺庙,已经发展到一个恐怖的境界了。有多恐怖,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个王朝,皇帝不得已,也只能把佛教立为国教。虽然皇室高层苦不堪言,但百姓家家户户,除了多了一尊佛像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分别,只是平时闲余饭后,大概多颂几句佛号罢了。
时隔十年,书生,又一次出现了。
“禅空,近来可好?”年轻的书生从店外进入,直接高声喧哗,完全没有当初礼貌的样子。“河先生,大声喧哗可是有些不礼貌了。”书生楞了一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后嘴角微挑,恢复了初次见面彬彬有礼的样子。只是这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觉得有一份违和,仿佛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悟了?”“悟了。”“何时?”“当时。”
这一番旁人听不懂的言语,两人似乎交流的毫无阻碍。“我以为你需要十年。”禅空一步踏出,微笑。“有区别么?”书生的笑容不变,“没有。”
书生拱了拱手,“告辞。”禅空直接转身,“不送。”这时伍叔从后院走了出来,“刚才有人找你?”禅空点了点头。“人呢?”禅空微笑,“相谈甚欢,走了。”伍叔一拍后脑勺,“怪了,明明不到一刻钟我就出来了,怎么个相谈甚欢。”禅空笑着摇了摇头,就走开了。留下伍叔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俗世王朝,皇室终于找到机会,一举反攻,成功让境内的佛教元气大伤,佛门开始败退以后,皇帝为了泄愤一般,沿路屠杀所有的佛门中人,无论是不是当初和禅空原来寺庙一起的和尚,终于,老百姓家里的佛像,就这样又都不见了。
一日,禅空忽然回过头,对伍叔说,“伍叔,这段时间多谢照顾,我要离开了。”伍叔是真的彻底懵了,“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有些事,终究要去做的。”“行吧,你这十年也没少赚钱,自己开个店都够了,我就不留你了。只是……”禅空笑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还望转交陈家小姐。”伍叔笑了,露出了不是那么健康的牙齿。“好的。”
禅空刚要离开,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回去自己的房间,拿出来一串佛珠。这佛珠,就是当初他离开寺庙时,身上唯一的东西。“伍叔,这个,你收下。”伍叔端详了很久,终于认出这佛珠的来历。不过伍叔毫不客气,直接揣到怀中。“唉,想必不怎么值钱,不然之前你也不可能变成那个样子,唉,现在想想,遇到你全身脏兮兮的时候,似乎也没过多久的样子。”伍叔看着禅空,他现在膝下无子,早已把禅空当做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要离开,终究还是不舍啊。
不过伍叔摸了摸怀里的信,“他不久就回来了,哈。”伍叔看着禅空,“走吧!”禅空鞠了一躬,转身缓缓离去。
这日,陈家小姐忽然听说城里布坊的老板来了,自然是前去迎接,一番寒暄,她收到了这封信。
陈家小姐心情有些激动,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她也顶着不小的压力,虽然是大户人家,可二十七八还未曾婚嫁,总是要惹来闲话的。
打开信封,上面清秀的字体写着:
落花总有意,流水却无情。虽是无可言,却是总相逢。
滴水石穿日,心自无石硬。待绳锯木断,应能再相逢。
陈家小姐抱着这封信,久久无言,最后只是不住的流泪,却不曾出声。
半个月后,伍叔在后院巡视时,忽然听到自己夫人昏倒的消息。伍叔连忙叫来郎中,却是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夫人,有喜了。伍叔喜形于色,直接赏了郎中几两银子,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的佛珠暗暗发光。
山林之中,几百和尚仓皇逃窜,为首的和尚身宽体圆,慈眉善目,手上一个镶金百宝杖,身上金丝琉璃袈裟。和尚正在逃命,身上却如此华贵,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如何。
一众和尚逃了许久,最后实在是没了体力,拄着杖坐在了地上,众多僧人有就地休息。这时一个小和尚突然过来,“禀大方丈,前面是个废弃的寺庙。”不知怎的,胖和尚觉得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去看看。最后他勉强起身,要知道长时间逃命一样的奔跑,身体是极度乏力的,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让他站了起来,走向了小和尚所指的方向。
走了一段路,胖和尚看到了寺庙,抬头,发现三个大字。“禅空寺”。胖和尚如遭雷击,这禅空寺,正是当初自己所在的寺庙,只是后来觉得不好听,迁寺换名了。
就在这时,自己来的方向传来了打斗声,想必是追兵到了,胖和尚叹了口气,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