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跟着进了后院。
简单的两间屋子,用一个小院将前面的铺子隔开。
院里杂七杂八的堆了很多东西,一看就是没有细心整理过的。
院子一角搭了一个露天的灶台,中间摆着一张石桌。
二人坐下之后,惊蛰才上前喊了一声,“叔伯。”
“是惊蛰吧,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四五岁的样子,如今都成大姑娘了。”
惊蛰笑笑算是回应。
“院里有风,去屋里坐把,一会铁栓回来我叫他陪你说话。”
陆听雷点了点头,惊蛰便自己进了屋。
屋里光线昏暗,干燥阴冷,东西不多,看起来还算整洁。
惊蛰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从二人的对话中得知,阿爹这位友人也是族里的男丁。
带着儿子在镇上生活,为族里收集消息,帮忙联络外地的商人。
很多禁运禁售的东西,都要靠他找些门路,在边塞时与阿爹关系很好。
他祖上是跟随陆家的随军铁匠,修理打造兵器,有一套家传的手艺。
判罚陆氏一族时,他家其实并未受到牵连。
那时的新王想留下他们一族效忠自己。
可他家祖上也是铁骨铮铮,硬是召集了全族,跟着陆将军一并来了边塞。
惊蛰还得知,原来村子里有不少当年跟铁匠家族一样,自愿跟着陆将军流放来边塞的小氏族。
有专攻修筑战壕,搭桥开路的氏族。
有专管送粮运饷,管理后勤的氏族。
还有流放路上救助的难民,到了边境的时候,人竟是越来越多了。
却又惹了新王猜忌,想要赶尽杀绝。
没办法之下,才带着众人深入荒漠,远离新王的视线,一起建立了村子,全都改了陆姓。
异姓家族相互通婚,男的去守边关,妇女孩童留守村子,一点点的发展到了现在的模样。
二人在院子里饮着酒忆往昔,不多时铁栓提着两个葫芦进了院。
壮汉接过酒葫芦,吩咐男孩去屋里陪惊蛰说话。
男孩也不扭捏,点头应了便推门进了屋。
见了惊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妹妹口渴么,我去给你到碗水来。”
“不用麻烦了,你今年多大啊,就喊我妹妹。”
“阿爹接我来镇上前,我在村里常见你背着小满捡柴,怎么不是妹妹。”
原来是这样,“你阿娘怎么没跟着一起来镇上。”
惊蛰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铁栓垂下了头,好半天才出了声。
“阿娘早没了,不然族里也不会同意阿爹带我出来,总要在族学里出了师,去塞上待几年,才能回来跟我阿爹学手艺。”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些让你难过的事。”惊蛰不好意思的安慰铁栓。
铁栓笑笑,“不打紧,已经很长时间了,我跟阿爹现在也过的很好。”
他虽这样说,惊蛰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些许悲伤与怀念。
惊蛰前世就不是什么活泼的性子,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与他闲聊。
铁栓也觉得有些冷场,从屋里的一个大箱子里拿出固定在两根细铁棍上的一套圆环。
在惊蛰面前站定,组合,拆解,动作娴熟,玩的十分顺溜,铁环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声音十分悦耳。
将手里的圆环递给惊蛰,“这是九连环,阿爹打来给我玩的,你玩会吧。”
惊蛰当然知道这是九连环,前世她只有一只手,这类益智玩具大多只是看看。
接过圆环,摆弄了几下,却将圆环越套越紧了。
她本来十分自信,认为自己有远超他们的智商和见识,怎会连这么个小玩意也解不开。
耐着性子继续拆,铁栓几次想出言提醒,却被惊蛰的眼神给止住了。
惊蛰来了脾气,手里的动作大了些,却将自己的手指也卡在了圆环里。
认命的将手伸到了铁栓面前,真是丢死人了。
铁栓三两下就将铁环解开,解救了惊蛰的手指。
看她一脸郁色,出言安慰。
“妹妹莫要气恼,这个需得多练,才能玩的熟练,我也是练了许久才玩的好的。”
惊蛰叹了口气,她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忽略了家人与族人的阅历与智慧。
屋外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友,酒意正浓,惊蛰也不好出去打扰。
看着天色还早,不如让铁栓带自己去镇上转转,也好了解一下边塞的风土人情。
禀了两位阿爹,就跟着铁栓出了门。
铁匠铺的这条巷子很僻静,街上没有太多行人,整条街只有一家卖杂货的铺子,和街口处的一间酒馆。
两人边走边聊。
“铁栓哥,你们平日里的吃食如何?可有水果蔬菜?”
“应季时有周围垦了荒的农人会买些香葱绿菜家禽肉类,冬日里也就是萝卜,圆葱和一些酱菜可食。”
“主食呢,吃杂粮多些,还是米面多些?”
“吃杂粮多些,这里路远,离着镇上三天路程的白石城才有运河,那边靠水,能种稻谷,米面金贵,都是从那边运过来的,一般人家也吃不起。”
“既然那边富裕些,怎么还有这么多难民跑到沙风镇来,留在城里不是更好生活吗。”
“我听阿爹说,这一两年白石城里赋税重,是看人头收钱的,而且若要起兵,白石城是入洲的第一座城池,沙风镇虽苦些,却没有兵祸。”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迎面来了一位挑着两捆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