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孟依依要离开,陈氏自然没有挽留,倒是陆之修拉住她:“你在这里。”说着让孟依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就是一个替身,陈氏冷着脸:“没有伺候过公婆一天的人,倒是好意思留下。”
陆岭川咳嗽了几声,陆岭川身体不好,最受不得争吵喧哗,陈氏给了孟依依好几个眼刀,才撇着嘴让丫鬟又添了一副碗筷。
孟依依倒是无所谓,既然陆之修要护着她,她自然是坦然接受。
饭间,陈氏看着陆之修好像又瘦了几分,心疼道:“修儿要顾着身体些,不要忙起来不管不顾。”接着又阴阳怪气:“做不好儿媳的本分也就罢了,可别妻子的本分也做不好。”
这话就说到孟依依的脸上了,她可不能装作听不见,当下笑着:“多谢母亲教导,儿媳谨记在心,一定会把夫君照顾得白白胖胖,不叫父亲和母亲担心。”
什么母亲,这小门户的女人根本不配当她的儿媳,更不配喊她母亲,孟依依的漂亮话说得陈氏堵心,可是偏又是她先挑起来的,一时间也憋气无话。
孟依依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心说这家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会挤兑人,一方面处处说她不配当陆家人,一方面又处处用陆家人限制她,她那疯丫头堂妹这样,这便宜婆婆也这样。
既然说要把夫君养得白白胖胖,孟依依就不停地给陆之修夹菜夹肉,一会儿问渴不渴,一会儿问腻不腻,一会儿添茶,一会儿给鱼肉挑刺,恨不能脑门上写着“贤妻良母”四个大字。
正吃着,一直没说话的陆岭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做拳头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陆岭川的举动吓到了陈氏:“夫君!你怎么了?!”
陈氏大惊失色,陆岭川近几年身体很差,如今又像是发了急病,张着嘴好像喘不过气。
陆岭川显然是呼吸困难,他双手开始胡乱挥舞,手指伸进喉咙想要呕吐,可胸口的疼痛又让他难以忍耐。
陈氏已经六神无主,慌张地不停摇晃陆岭川的肩膀。
陆之修赶紧上前抓住陆岭川的手,防止他乱动抓伤自己,然后大喊:“去请大夫!快!”
小厮风一般跑出去请大夫,转过头来,陆岭川喘不上气,脸色已经开始发紫。
孟依依回忆了一下陆岭川吃的最后一道菜,排骨。
再看他的样子,心中断定估计是被碎骨头进了气管卡在了里面。
“来不及了!”孟依依猛地起身,一把拉开了扶在陆岭川身边大哭的陈氏,然后冲旁边的小厮道:“来帮我架住他的胳膊!”
陈氏惊恐地尖叫:“孟依依!你要干什么?!”说着上来扯孟依依的头发,还对旁边的小厮吼:“谁敢帮她?!”
孟依依被陈氏扯住头大,她扭住陈氏的手腕,用力逼迫她松手便吼回去:“你松手,再不快点他就死了!”
死了!
两个字击中了陈氏,可是她手却仍旧不送,她怎么会相信孟依依能救她夫君呢,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陆之修!”孟依依没办法,只能冲陆之修道:“你信我!再不快点,陆家主真有危险了!”
陆岭川已经开始翻白眼,连挣扎的幅度都变小了很多。
陆之修嘴唇发白,“母亲,你放手,让依依试试,我信她。”说着指挥两边的小厮:“你们,帮少夫人扶住了,扶稳了。”
陈氏听自己儿子这么说,再看自己夫君垂危的状态,内心又急又怕,不顾脸面大哭起来。
孟依依好容易摆脱了陈氏的控制,赶紧跑到陆岭川身边,从在小厮的帮助下,从后面使劲儿箍住了陆岭川。
海姆立克急救法,再前世已经相当相当普及,几乎和人工呼吸一样,是人人掌握的一项急救方法。
孟依依握紧双拳,用力一下一下顶过去,陆岭川的脸色逐渐从青紫转为红紫,然后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抓紧他!别放手!”孟依依厉声命令小厮,两个小厮咬着牙,拼命控制着陆岭川。
足足顶了几十下,陆岭川忽然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接着这个人软了下来,不再挣扎,他极其大口地呼吸,脸色却从紫色慢慢转为了红色。
没事了!
“老爷!你没事吧!”陈氏立刻冲上来,抱着陆岭川的手臂泪眼婆娑。
“咳咳咳,咳咳。”陆岭川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声音带着沙哑:“无,无妨了。”
孟依依见陆岭川没事,自己也一下子脱了力,瘫坐在地上,寒冷的深秋,额头上出了一脑门的汗。
不过所幸是救过来了。
此时张大夫带着药箱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这场景,一家人赶忙七手八脚把陆岭川抬进了房间。
陆之修自然也进了房间,只是不多时,他便出来,走到依旧坐在地上喘粗气的孟依依身边,那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大公子……陆家主他没事了吧。”孟依依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她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和紧张,此时正不自觉地微微发抖,陆之修不禁用了力道,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没事儿了,多谢你,依依。”
孟依依生平最见不得好好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她虽不是大夫,可能做到的,能救的,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顾。
“那就好,那就好。”孟依依咧嘴虚弱地笑了笑,然后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花:“我真怕……”
是啊,她害怕,她怕自己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