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临坐在牢门外,面色阴沉,雁北和云沉肃立在侧。
赵俨战战兢兢地站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在如此严密的看守之下,牢里居然又死了一个重要证人,这责任,他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
可他又实在冤枉,突然一天夜里,钱伍莫名其妙的就咽了气,等第二天早上狱卒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就凉了。
那个倒霉蛋狱卒吓得不轻,向赵俨汇报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直到赵俨不耐烦地一撩眼皮,“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以死谢罪。
赵俨自然没让他死,后来又过来一个小吏,才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也不怪他胆子太小,毕竟钱伍可是层层关照下来要重点看守的对象,平日里都不敢马虎对待,结果突然地就死了,搁谁都得惊慌失措。
赵俨得知消息之后,片刻不敢耽误,立马就禀报了太子殿下。
谢青临听闻大怒,亲自来大牢查看情况。
钱伍的尸体还没动过,端端正正的横在墙角,四肢放平,面貌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可能是眼睛闭上便不怎么显得狠厉,他的神色甚至有一丝安详。
谢青临看了尸体一会,又转头打量起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来过?”
“殿下,我拿命担保啊,绝对不可能有人进来。”赵俨赶紧回话,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语气凝重。
谢青临不置可否。
刑部大牢的守卫他多少也知道一点,这里确实防范的滴水不漏,赵俨说的话未尝不可信。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可是,钱伍是怎么自杀的呢?
“那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把自己杀了的?”谢青临冷笑了一声。
“这……殿下息怒,臣一定竭尽全力,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赵俨有些着急,慌慌张张的许下承诺。
“叫仵作来吧。”谢青临疲惫的说道,按了按眉心,“注意看是不是中毒。”
赵俨连声道:“是……是。”
周边的官吏早已见怪不怪,太子殿下似乎特别爱往他们刑部跑。
尤其是最近的一些案子,更是非同一般的上心。
谢青临带着二人又在牢里转了一圈才回去,狱卒的工作还是一切如常,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打乱阵脚,他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入侵者,也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其中。
大早上就前往刑部,精神高度紧张,他回来之后才感觉自己确实疲惫不堪,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谢青临用过午膳后小憩了一会,春日正午太阳光很足,一片暖意,织锦帐子遮不住这般强烈的日光,阳光几乎无所保留的照在他身上。
屋子里暖融融的,熏人的香款款浮动。
谢青临这一觉没睡多长时间,但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熊熊燃烧的火海和一望无际的荒野,口干舌燥,他是渴醒的。
他醒来后还有些迷迷糊糊,哑着嗓子朝宫人要水。
马上就有人端了温热的茶水给他,他抿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让他们换成凉水。
小太监端来盆子伺候他洗脸,这才清醒了一些。
他愣了一会,从,梦境回到现实,盯着铜盆里的水看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了:这种糟心事,怎么也得让谢子瑜跟着一起烦才是。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逍遥呢,而且本来也是他分内之事。
父皇既然让他“协助”自己,那他绝对要把这个落到实处。
至于这个奇怪的梦,他暂时不打算深究。
谢青临对林英说道:“你去老四那里,叫他过来。”
谢子瑜还住在宫里东五所,离东宫也没多远的距离,谢青临估摸着他一会就能到这。
谢青临去书房等人,让宫女铺开宣纸,磨上墨,把狼毫笔润开,一副正要写字的架势。
四皇子见到林英来自己殿里,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谢青临这个时候找他,准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谢子瑜进到东宫内殿的书房便看见谢青临一切都准备好,下一刻就要笔走龙蛇一样。
谢青临就坐在那儿,拿着笔比划,犹犹豫豫的也不下手,时而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
看见谢子瑜来了只是抬起眼皮瞅了一下,之后就像没见着人似的,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谢子瑜沉默的站了一会,看着谢青临终于“狠得下心”去下笔了,手腕运转之间,挥笔如行云流水,毫无滞塞感。
两个宫女在谢青临旁边伺候着,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是个木头做的。
“皇兄何事愁眉不展?”谢子瑜感觉自己等了好长时间了,也摸不准太子殿下打得什么算盘,主动问道。“四弟啊,皇兄可遇到难处了。”
谢青临也乐得和他维持表面上的兄弟情义,好像刚把人晾半天的不是他一样,“父皇命你我彻查戎族余孽,可我现在毫无头绪,一点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啊。”
谢子瑜心里骂他,心说要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用得着父皇下命令让他们俩一起办吗?
谢子瑜其实很不喜欢和谢青临共事。
“臣弟愚钝,对戎族也只是一知半解,恕不能为皇兄分忧……”
“哪里哪里,四弟何必自谦……”谢青临放下笔走近,笑容逐渐加深,“我有一事,还请四弟帮忙。”
他正缺人帮忙查找戎族余孽的下落,忽然想起谢子瑜来,简直不用白不用。
而且,他也料定了谢子瑜不敢